都说相由心生。
疤痕是后天在修真界得来的,那么这颗心也是后天从历练中形成的。
紫沅被他捆缚在一旁,能开口能言。
碍于他的可怖面貌以及面容下更显阴森诡异的笑容,紫沅宁愿被“诬陷”,也不愿如何如何去辩驳。
这同样是一位晓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女子。
想当初她身在那大汉时,能针砭时弊,也可字字珠玑,而现在她陷落曹营,无人势可依仗,于是畏畏缩缩。
这属实正常,人之常情,钟毓也难以幸免。
两方正僵持着。
路凝风斥他们可笑,斥他们是敢做不敢当。
那边却仍旧持否认态度。
剑修冷冽双目森凉,他悠悠道:“看来你的同门,并非在意你的性命啊。”
倒是遗漏了这么一个变故――
路凝风或许不杀紫沅,这剑修却并不一定不杀她。
“我们不是敢做不敢当,是你们……”
紫沅心中有气,只心底恨道这帮子人果然蛮不讲理。
然她语句未尽――
那边剩下的另一位女修却捡起不知是谁遗留在洞窟中的长剑,她抬手一投掷,那长剑直直插入宫灯中的烛火里。
只听凤凰痛苦嘶鸣声,一柄长剑将那凰火一一消减。
洞窟便如同一个黑暗的巨洞。
钟毓竟不知那宫灯居然如此易灭,有些反应不过来这突如其来的黑色。
冗长的夜色中,钟毓听到剑修凉凉的声调。
他道:“你的同门,不在乎你的小命啊。”
临了还要挑拨几句,钟毓不知该夸他见缝插针,还是机智呢?
宫灯黯然,凰火无明。
小公子的宫灯不怎么靠谱啊……
若想要一件法器,还需它能够自保,这实在是天方夜谭。
确是钟毓想错了。
正在这样紧迫的关头,偌大的洞窟的角角落落中,却悄然蹿出一缕缕冷香。
似是这绝密的黑色中,唯一的击破口。
然而路凝风等人也没有一个嗅觉非凡的,竟然觉得无从下手。
自然也不能将钟毓一同带去,去追溯那起源之地。
钟毓敏锐地捕捉到一丝。
她觉得那冷香分外让人熟悉,让人着了魔般摸着黑、去盲目地寻着。
那石壁上、木藤间……
有如暗香迸发,却更不能寸进一步。
钟毓第一回从凤凰榴火钗中掏出一把重剑,并非横霜。
剑钝,却丝毫不失去威力。
洞窟中是一众修士嘈杂的窃窃私语声,间或有那方人中混乱的怒骂声。
而那香气,却如瘟疫一般蔓延开来,恍若传得比声音还要快、还要远。
钟毓似是没有听见那些人声一般。
她持剑向石壁挥去,剑气所过之处,解落了片片藤叶,让那些个无风暗自抖动的藤蔓失了刷存在感的利器。
寒凉剑气迸发。
那彻骨冰霜便从藤蔓向四周爬去,顷刻间爬满了整个洞窟。
横霜属冰,与钟毓的剑意自然匹配。两厢使起剑来,更是相得益彰。
于是,洞窟之中无人再敢发声。
自她走向石壁后,便是剑修离她最近,他一把拽住钟毓持剑欲劈下的手。
剑修道:“你想死?”
钟毓自是晓得他此时面色必定更差,当即以手肘击他胸骨,剑修见状自然避开了。
这一避开,自然放了手。
又是一剑劈下去,石壁隐隐有碎裂开的迹象。
那一头,是空的。
属意料之中。
剑修脾性想来是不大好的。他被如此无视,也提起了他的宝贝剑,欲要拦下钟毓。
出剑的剑修,自然是再专注不过的。
在黑暗中,全然无人知他面上又是如何可怖的虫蛇舞动。
而这拦的手法会不会伤人,一概不知。
若伤人,那就都是黑暗中的无心之失,怨不得谁的。
钟毓横过剑重重拍开他,将剑修虎口震得剧痛。
她道:“我是不愿与你们葬身此地。你爱跟不跟,需等你们大哥也可,就是千万莫拦我。”
重剑横过的那一下,已然让剑修明白了厉害,不敢轻易再出手。
不知剑修与路凝风如何交换了信息,路凝风亦没发令要拦她。
许是他识时务,或有些自知之明。
他只道:“小钟姑娘,有缘再会。”
旁人并无反应,许又是传音罢。她其实不常与人传音,故此并不适应。
从前是不会,后来是身为江川君,不需传音,直言便是,无人能奈我何。
又挥剑。
石壁碎裂,乱石砸下,钟毓以剑一探,已然露出个小洞口。
她俯下身,弯腰而过,幽幽冷香便扑面而来。
心中有目标,于是不惧黑暗,不畏道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