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钟毓心知肚明。普天之下的所有修士、凡人,也都知晓。
……
秘境自成一界,四季轮转,阴晴雨雪,都各有迹可循。
秃鹫崖的猎猎寒风,漆墨之地或许亘古不化的黑,此处凄凉的荒废之景……亦是经历千百年风霜雨雪所得。
不知路凝风等人在洞窟中如何了。
是否发现那灭了宫灯的女子,还有安知明与那小公子又是否回去了?
钟毓凝眉沉思,只暗道诸事不顺。
她在反思方才是否太过莽撞,她可是要成大事之人,应当反复筹谋才是,怎可想一出是一出。
可以说是十分后悔了。
来日必不可再如此。
这地方的古怪之处暂且不曾发现,钟毓拾起一块黑石。
她轻捻了捻这块黑色的石头,硬得很,也没什么好看的。这地方多的是这种黑石头。
想来能真贵到哪里去?
竟还摆出一副无人问津的可怜模样。
虽说如此,她还是将这块黑石头收容到自己的空间灵器中。
就当是捡个破烂了,总之也不占用地方的。
江萦回的气息散得越来越开了。
钟毓揉了揉指尖,白玉般的手指微微泛红。
若要让她知道是谁戏耍了她……
她不知道。
看着满地的黑石子,钟毓不由得悠悠叹了一口气。
且等着吧,不信你就这么只对付我一回。
她自认为从不结仇,有仇必杀之,不知者不杀。
却不知这又是何方神圣。
钟毓正欲折返,却见那冷香一般的气味如群狼环伺而来。
这是不愿她走了。
钟毓被多番戏耍,心里头烦闷得很,她强硬地往回走去,那冷香灌得她头脑发昏。
香到极致是臭,臭不可闻呐。
她干呕了一声,却没吐出什么。
修真之人除灵食外不太用俗世之物,也是在几天前她啃了一个灵果,别的都没再用过,能吐出秽物来才是有鬼。
原来恩师身上的香,再浓上百十倍,竟会是如此恶臭。
长见识了呢。
钟毓这才肯定江萦回决计不在这儿。
也不知是何方圣物发出的气味,竟然如此令人不忍直面。
丢个幌子来勾引她便罢,预料之外的是他们居然如此折辱江萦回,实在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说不准此人伪装江川先主气息,到江萦回熟人处招摇撞骗,这事是谁都可以做的吗?
君子之交,淡淡如水。
想必不会有多少人识破此人伪装。
这样的交情,是最易被糊弄过去的,若他做些什么,钟毓实在无敢想象。
想到这,她有些怒不可遏。
冷香太过浓烈,她想吐些什么东西出来,可惜腹中空空,且这实在是不大雅观的。
屏息凝神,以剑护己身。
苍凉的荒芜之境,有黑石堆积,不知何时衍生而来。
钟毓再往回一步,此时她屏息,自然是不再受影响的。
她再往回几步――
那冷香似乎是镌刻在钟毓灵魂上,不甘地屈叫起来,叫得她头都痛了起来。
横霜似乎感觉到主人的反常,脱离了钟毓的桎梏,在她面前上下翻动起来,为她横扫开一片如黑云翻滚的冷香。
钟毓这才好受了一些。
她当即抓住那把剑,纵身就要往反方向飞回去。
漆墨之地她是回不去了的。
且不说这诡异的香是否让她回去,路凝风她也是不打算跟着了的。
反方向仍有冷香禁锢,钟毓不得要领,暂时没有想出应对如此阵仗的方法。
她被人为困于此方寸之地,轻剑横插入身前地里寸许,盘膝而坐,双手放置其上,这便修炼了。
看谁耗得过谁。
……她最是年轻,或许能活得比暗处之人年岁更久一些。
钟毓轻轻吸了口气,闻到淡淡的冷香,她止不住地打了个寒噤。
如今此香已对她造成心理阴影。
不知来日再见江萦回,该如何面对。
钟毓合上眼睑,轻剑守在她身边,她也并未深入修行。
周边的一草一木都在她识海的关照之中,绝不可能有什么漏网之鱼突如而来地蹿过来。
冷香是悄无声息的东西。
一寸一寸挪过来,是横霜所载剑灵无法觉察到的。
也是钟毓识海下意识遗漏的东西。
即便再留有心理阴影――
那也是她恩师的气息,镌刻在灵魂之上的恩情,始终难以磨灭的。
两人有着同样的理想与目标,不是外头传闻的那些个塑料师徒情。
谣言止于智者。
然而江川殿之外,似乎并无智者。
冷香一寸一寸包裹过来,像是甜美的蜜糖,还装作了毒药的外衣。
钟毓在修行之中,冷香无处不在。
她时刻都有关注的,灵力凝滞,不得流畅,能攒回一些是一些。
同时守株待兔,就要看是谁――
先沉不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