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重华阙井(2 / 2)与凤约首页

钟毓早有预料,却仍是眉眼一冷,问他。

“怎么?你还要给我多寻几个?不过,怕是已经来不及了,成阵之时将近了。”

祝先生得意得不得了。

门庭之外,仍是浓稠的漆黑,竟连月影都不在,雨声已无。

“天道健在,你莫戏耍我们。”

雪萦回皱眉道,眉宇间有细细一道缝,可见是心情不大美妙。

“祝先生,天底下哪儿有这般好的事情?你说天道欲崩陷,便是天道崩陷。不瞒先生,天道叫我同你来这儿,便是要将你就地正法呢。”

她笑容平和,不见丝毫怒色,口中却丝毫不留情面。

“无垢灵体?给你——你敢用吗?”

此女甚是嚣张。

钟毓两手交握着,摩挲了几下指尖,察觉到指腹微凉的温度。

她顿了顿,以手撑脸,笑看着祝先生。

祝先生站起身,面上的笑愈发诡谲,大胆道:“敢,我自然敢,且多多益善。”

与人敌对,虚张声势乃第一大事,且还要不露馅儿。

“行啊,那你带路罢。若你言之有理、句句属实,那我为你祭阵,又如何?”

钟毓懒洋洋地坐在位子上,掩唇轻笑道。

雪萦回向来沉稳,虽有少年意气,却绝不重。

倒是钟毓与这祝先生,一把年纪了,偏生要在小后生面前唇枪舌战一番。

还以为自个儿颇为风度潇洒。

出了前厅,祝先生直接带着这二人去了院中井旁。

那井里是满满的灵泉水,井边生着雨后垂坠着露珠的福莹草,有些甚至长到了井中,两相结合闻之沁人心脾。

“下去。”祝先生道。

钟毓笑眯眯地道:“这可不行,我不会水。”

祝先生发现这女娃子今晚就是来克他的。

“不会水,你要怎么祭我的大阵?”

印河钟氏女,虽住江旁,却也无人会无故下水。

钟毓道:“上得了场面的大阵,哪个不是四通八达?定有旁的路,只是你瞒着我,不欲告诉我罢了。”

“带路。”

雪萦回眯了眯眼睛,那眸中露出一丝丝危险,却只是对着祝先生一人的危险。

祝先生见此,暗道此人重色、且不敬老。

若是钟毓听闻他心中所想,必然会为他叫屈。须知雪萦回一路入秘境以来,凭此等容貌、此等身家,必然遇到不少狂蜂浪蝶,他却仍旧固守本心,实在不易。

“只有这一条路。”

祝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

雪萦回宛如一只只学了这二字的鹦鹉,又重复道:“带路。”

即便是鹦鹉,应当也是那只鹦鹉中最聒噪的,不是都说聒噪的鹦鹉才够厉害、够讨人喜欢么。

“我说了,只有……”

祝先生的声音戛然而止。

雪萦回倒不曾对这样一个心怀鬼胎的垂暮修士动手,他只需要冷冷一瞥,便能从那双眼睛中迸射出些微的不耐、烦躁,好叫那修士感同身受到凛冽的杀气与冷意。

这天,确寒凉了些。

钟毓拢了拢袖口,随口道:“我劝你别惹恼他。”

“……只有这一条路。”祝先生道,只是气势到底弱了些。

钟毓问:“诸横意在下头?”

“不在。”

“既然祝先生说只有这一条路,那我们便下去吧。”

钟毓神色淡淡,却是改了主意。

雪萦回到底没追问,只神色同样淡漠。

“你们两修为几何?”

祝先生见他们如此便要服软,不由挑了挑眉,问道。

钟毓随手拨开井边的福莹草,说道:“祝先生要听真话?”

福莹草被拨开,那草尖上挂着的水珠便落了下去。钟毓轻巧一避,那露珠就落到荒芜的地上,将雨后的土沾湿得更彻底。

忽地,有一柄枪横扫过来,劲气带下一片福莹草,那井登时露出了全部面貌。

“嗯。”

祝先生负手而立,优哉游哉地看着钟毓清理这井。

钟毓也不恼,笑道:“或可与江灵秀一战。”

“你一个小姑娘,岁数不大,大话倒是能说得很。我前日可是听闻,你被那江灵秀打到目盲,卧在那床榻之上,一旬下不来。”

祝先生没个好气。

想来也是,他虽心想迫害钟毓,却也是钟毓的灵药课师长,见了好些不实诚的学生,难免不能够心静气和。

这两者并无冲突。

况这人还极为冠冕堂皇,道是为了天道着想。

“祝先生不信便罢,我本就不指望祝先生慧眼识英才。”

“那你呢?”

祝先生嗤笑一声,转过头去询问雪萦回了。

雪萦回轻轻瞟了一眼钟毓,认真道:“同她一般无二。”

祝先生……祝先生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