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曦之际,轮岗的府兵上任,见到尚且活着的弟兄们,几多欣喜难以言表,耿着脖子都在夸赞武姑娘是有多大的本事,经过谢昀的‘巴兰阁’时,远远的见着了屋檐下一团什么东西白花花的醒目,末尾的府兵驻足多看了两眼,将前头快走了两步的弟兄们一喊:“且慢,你们来瞧王爷阁前的是什么?”
闻言,两队府兵都折回来特地瞧看,眼神好些的,站在外头就瞧见了,惊呼道:“是条白色的蟒蛇!”
“好稀奇的色儿,莫不是白素贞一类的妖物?”
“是不是上去瞧瞧,若王爷起了给这东西吓着,咱们也要没个好下场。”
两队人就轻手轻脚的上了前,凑近了去瞧武莲子的真身,大胆拿剑碰了碰,白蟒动也不动一下,余下的人便都放了心,伸手的伸手,抬脚的抬脚。
“竟是死了的,长的这样彪,不晓得肉可好吃不好吃。”
“想起来个事,我爷从前杀过一只蟒,抬回家给我爹吃,将他麻杆似的弱儿子,养到如今能斗牛,你说说这肉能不是好东西?”
“不若咱们……”
然三个人前后一抬,将这坨似乎死僵了的白蛇扛走了。
等到谢昀起身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梳洗完毕,他便开了暗门下了地道,一路无光同着丙冬二人走着,尽头的门也依旧用了一颗石子就解了机关,站着的地方便是巴兰阁寝殿。
走到殿前厅,发觉外头站着些人,谢昀使了个颜色,丙冬便跑上前,将巴兰阁的大门从内打开,外头确实是站着好些人的,是几个府兵,为首的却是个哑巴厨子,这个厨子是谢昀打当太子就跟着的,从东宫挪出来也带了来,十年半个月扎在后厨不见到面的,此时端了瓮什么东西毕恭毕敬,又很是和蔼可亲的站在那里。
盛嬷嬷也刚从侧边过来,拿着一根细长漂亮的银簪子,掀开瓮便探下去,拿出来观望了半晌,才放心的舒了满脸的褶,对谢昀道:“王爷请尝尝这汤罢,近日见您诸多劳神,须得补一补才好。”
嬷嬷原先是谢昀母亲先孟皇后的贴身奴婆,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孟皇后薨后她被人问刑逼供一些栽赃主子不洁的话,嬷嬷始终咬定清白污蔑,被谢昀救出来后,就瘸了一只腿,因此谢昀对她也是有敬,拿了瓷勺舀了块肉送到嘴边,一口还含在嘴里,眼角就瞥见从大门外跑进来的武知蹊,那样的惊慌又愤怒。
谢昀征了小会儿,便将勺子丢在托盘上,嚼着口中细嫩的肉,好整以暇的居高临下,瞧着这个拨开人群站在自己面前来的姑娘。
“她昨夜还救了你们。”武知蹊生气的时候从来不大喊大叫,平静到发颤的嗓音却诉说着委屈:“这么一夜,你们就把她给炖了?谢昀,你怎么咬的下口?”
府兵们哪里晓得是什么意思,哑巴厨子更是不知道,将托盘递给了随行的徒弟,朝着脸色并不是太好的谢昀比划着解释,他将两手臂展开来抖落成僵硬的弧度,口中含糊着表达,接着摆摆手,又指了指那几个府兵。
谢昀看懂了,倒是默不作声,丙冬上前一步,质问哑巴厨子:“你说炖了条很长的长蛇?是这些兔崽子给你让你煮的?”
哑巴厨子点头如捣蒜,好容易撇清干系了!
盛嬷嬷昨夜并不在府内自然也不清楚是什么事情,问:“姑娘,你是个什么意思呢?”
“武莲子姑娘……我的天爷!你们也真是胆儿肥!”丙冬眉头拧在一处,往后退了几步,请示谢昀:“王爷?”
谢昀作了番惊讶,将嘴一抿,啧啧回味,道:“我说是什么肉如此鲜嫩,不想是姑娘的白蟒,当真算我的不是。”罢了见那双眼睛还是红透了的,又笑说:“我也不如姑娘有本事养了什么活物,丙冬算是一个,我让他给你也咬一口,可行?”
武知蹊怎么可能忍得住不恼,一双利眸将谢昀盯着,字句泄恨:“怪不得人人道你可恶,铁石心肠,谢昀,我真悔了碰见你!”
周遭的人听后,大气不敢喘一声儿,见着她转身利落的就走了,将那罐瓮也给抢去,走的那样不回头那样决绝。
大伙儿又都看见她拐出门的时候,险些同个谁撞上,身形一顿,沈扶风迈进门槛来,隔着好远就对谢昀行礼,道是:“禀王爷,崇欢殿内门纠葛已解决,由覃老仙师的嫡亲孙女接任执令使,早上来问过是否还需要派人进府。”
“让他们来,还怕了什么。”话音一落,谢昀转身回了巴兰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