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府上住了快一个月了,还是头一回离开屋子,到达如此之远。
幸好之前,神医给她画过王府的地图,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从方向上看,前面就是王府的东北角。离膳房不远有一扇门,是给送菜的走的,此刻连个把门的都没有。
舒芬兴奋地加快了步伐,刚跨出两步忽觉肩头一沉,被何关拉回了阴影之中。
突如其来的一下急刹车,让他差点摔了一个屁股向下平沙落雁式。若非时间、地点都不对,真想对何关怒吼一声,“干嘛啊?”
好心被当作了驴肝肺,何关的语气也跟着不善起来,“没瞧见门口拴着一只黑狗吗?这么傻乎乎地走过去,是要将府卫都招过来吗?”
舒芬眯着眼望去,嘿,门口还真有一只狗,用绳子拴着。因为毛色是黑色的,和阴影融为了一体。若不仔细去瞧,根本就发现不了。
舒芬不敢再贸然行动,“怎么办?”
何关不知道,之前那么长的准备时间,小公公都在干什么,“你没踩过点吗?就没弄些迷药,把这狗给药倒?”
小公公的声音透着几分委屈,“奴婢试过了,还准备了一块上好的羊腿肉呢!偏偏这狗认生得很,旁人给的食物根本就不吃。要不是奴婢跑得快,差点都要咬上来了。”
搞不定不狗,也不能坐以待毙。
舒芬估算了下墙高,足有七八尺。在没梯子的情况下,肯定是爬不上去的。
目光四下打量着,倏然瞅见墙边靠着的一张板车,上面还堆着几个菜筐。若无意外的话,是用来运菜的。
舒芬计上心来,指着那张板车,倒,“将车横着立起来,踩在上面,就可以翻墙出去了。”
梨儿觉得不妥,“万一没立稳,把主子摔了呢?”孕妇最忌讳摔倒了。
明明门就在眼前,却没法出去。舒芬变得烦躁起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说该怎么办?”
小公公也愁啊,思来想去,“只能破釜沉舟,一鼓作气冲过去,把那只狗给打晕了。只要动作够快,在府卫赶到前及时逃出去,就安全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问题是,
“派谁去呢?”
何关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
无羡这个孕妇,肯定是被第一个排除的。
舒芬就是只弱鸡,派他出场,别狗没打成,反而被狗给咬了。
那个公公看起来,也是个不顶事的,比舒芬好不到哪去。
手无缚鸡之力的梨儿,更是从未进入过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剩下的,
只有他和柴胡了。
“我俩猜拳决定?”
柴胡白了他一眼,直言,“我去。”
何关看不上别人,他还看不上何关呢!让他动嘴还成,动手还是罢了吧。
犬卫是狼煞军必不可少的一部分,狼煞军从上到下,都会随身带着肉干,既可果腹,又可训犬。
柴胡从怀里取出一片,拿在手中,缓步靠近门口的黑狗。他没有选择使用暴力,那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随着距离的拉近,肉干的香味飘散到狗黑的鼻端。皱起鼻子深深嗅了一口,确认真是肉香,黑狗咧开嘴,口水顺着齿缝,不由地滴了下来。
从梦中睁开双眼,眼神从迷离到锐利,只用了短短半息的时间。
陌生的气息夹杂在肉香之间,被敏锐的嗅觉捕捉到,黑狗再度皱起了鼻子。
这一次,为的不是嗅闻肉香。
而是要吠声示警。
何关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他当自己是狗蛋吗?哄什么狗啊,一棍子下去,不就完了吗?”早知道,还不如他自己上呢!
柴胡也知道情势不妙。平时见狗蛋训狗,明明挺简单的,让往东不会往西,让坐着不会躺下,想不到轮到自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为今之计,只能拼了!
柴胡咬了咬牙,脚掌发力,猛地冲向前去。黑狗也露出了尖锐的獠牙,激战一触即发。
站在不远处的何关,眼见着黑狗的齿尖即将刺入柴胡的手臂,来不急寻一个趁手的武器,空着双手,就从躲避的阴影中冲了出去,迎向了那只恶犬。
刚刚跑出两步,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恶犬突然停止了攻击,呜咽了一声,向着柴胡跪了下去。
何关讶然,“你这是……向半仙偷学术法了?”
“我有这个!”柴胡亮了亮指尖夹着的银针,在夜幕之下即便看不真切,也能隐约感受到针尖泛着的寒芒。
上面还抹了特制的迷药,两针同时扎下去,能在瞬间将一个成人放倒,更别说是体型不及成人一半的狗了。
危机解除,小公公从躲避处跑了出来,一脚踢掉顶门棍,双手抱住门闩,一点点,从插孔里抽了出来。
随着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没了围墙的阻隔,豁然入眼的是院外的巷子。褪去了白日的喧嚣,只剩下一片深沉的静。
小公公揣着小心,将头探出门外,低声道,“没有守卫。”
舒芬大着胆子跨出门外,往左右两边各张望了一眼,皱眉道,“车呢?”
没车,光靠两条腿跑出城吗?
他尚能忍着,无羡这个孕妇可经不得累。
“奴婢早想好了。”小公公返回,来到墙边,将板车推了出来,搬出一个菜框,拨去上面覆盖的一层薄薄的菜叶,露出几套粗布衣服来,“委屈娘娘将衣服换上,扮成送菜的。离王府不远就有一个渡口,咱们从水路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