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她要么死在人间,要么死在回人间的路上。
程未晞从床上跃起,推开门,朝新娘祠走。路过新娘祠时,她还进去上了几炷香。随后才绕到新娘祠的屋后,果然有一条路,如一把锋利的剑,将嫩绿的草地一分为二,直插向山峦腹地。
程未晞四下里看看,路上、空中都没有什么明显的禁制,就算有,估计她也看不见。
新娘又不是犯人,想来就算有什么禁制也不至于毙命。她深呼了口气,大步朝前走去。如此向前走了近百米,依然没有任何异样,心里渐渐明白,尘映那个不靠谱的怕是在诓她。遂继续大胆放心的前行。
走过一片格外嫩绿草地,程未晞觉得有些眼熟。那块草地很宽阔,挨着悬崖峭壁,一望无际,其上缭绕着一层白色的水汽。仔细一看,那层水汽似乎有形。
莫非这里就是自己落下来的地方?那层水汽就是所谓的结界?
她好奇地走过去,伸手摸了摸,水汽还是水汽,散了又聚,掬一捧在手心,顷刻泻尽。程未晞叹了叹,果然是仙家的地方,这么一层轻飘飘的水汽,居然能接住高处落下的人。
不知是什么仙法,咱也看不懂,咱也不敢问。
还是办正事要紧。
转身离开的空当,头上一声绵延百米的惨叫传来。抬头,一个墨蓝色的身影撞击在峭壁的树上,左弹一下,右刮一下,颇为狼狈地下落。就在那人即将接触地面的刹那,那些水汽忽然凝聚在一起,形成一层淡白色的保护层,缓冲了下落的速度。
随即,那人“哎哟”一声摔在草地上,挣扎了片刻都未能起身,大约是瞧见了程未晞,费力地朝她伸出一只满是伤痕、鲜血淋漓的手求救,手将将抬过头顶,又颓然落下,整个人没了动静。
程未晞几步跑过去,蹲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还好,虽有些虚弱,却很稳。心下松了一口气,一边感叹结界的奇妙,一边观察这人的装束,深蓝色半袖墨蓝色运动裤,被刮得破烂不堪,却是现代人的装扮。
这人来自人间?心中似燃起一簇火苗,噼啪燃烧的声响像极了细微的开心。她从不知道,看到自己的同类,竟会如此亲切。
只是,这人为什么跳崖?被推下来的?还是自己轻生?
不管怎样,总不能见死不救!
程未晞大略摸了摸那人周身的骨骼,并没有骨折或断裂,这才拉扯着将那人的胳膊绕在自己颈上,一步一步将人拖出草地。
真巧,迎面竟遇上陆轻染。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程未晞几乎忘了身上的伤者,几步上前:“轻染,可遇到你了,我……”
温和的声音打断了她,没有责备,倒有几分无奈:“又来了一个新娘吗?”
炽烈的阳光下,陆轻染不似夜晚那般优雅,似乎有些怕热,手中一把大折扇举在头顶,脸上有些细汗,湖水蓝的扇坠子垂着一缕流苏,在他的耳侧晃荡。
身后还跟着几个少年,十六七岁的年纪,俱是素白长衣,黑色腰封,右腰垂着一块镂空的圆形玉佩。其中两名少年上前,似乎要来扶她背上的人。
她挑眉。新娘?别逗了,这分明是个男人。
陆轻染侧头看了看草地:“这块接亲台,可许久没这么热闹了。凡人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必死无疑,帝君虽然不想要新娘,可也不想因此伤人性命,便在这里设下结界,只有被献祭的新娘才能穿过,其他人可不行。”
程未晞差点笑出声:“那个,轻染,你确定只有被献祭的新娘才能穿过结界?好吧,希望这次的男新娘,你们帝君会喜欢……想不到,嵎夷帝君居然好这口,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