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心黑,十个林晔昭都不是长空玥的对手。这让她一直在反思,在风过崖之时,她也没苛待他啊,怎么几年过去心思反而更阴暗深沉了。
“知道了,你既然醒了,我也就放心了,走了。”林晔昭冲她拱拱手后转身离开了。久别京城,回来除了宫里要述职,各处同僚那儿也多的是帖子,还得时时应付着带着女儿来相看的贵族女眷。一表人才又年少有成,林晔昭也的确是这京城里的香饽饽,顾相虽也是少年才俊,却到底心思阴沉,论择婿,还是林晔昭更称那些贵妇人的心。
云深也清楚,这一场风云自林晔昭归京之时就已被搅乱,名为择婿,不过是那些人开始站队了。
也趁此机会,让她好好看看这京城里的局势。
云深的轻功向来是江湖顶尖水平,姿态翩若惊鸿,而行动间却飘然如风,悄无声息地就潜进了深宫内苑,路过流光殿的废墟之时,她却愣了愣,随即在一棵树上隐没身形。
曾经的雕梁画栋在那一场滔天的大火中都化作了断壁颓垣,皇上思念长姐,所以将这里封了起来不许任何人靠近。而如今,却有许多侍卫在废墟之上搬运清理,一旁还有工匠在四处测量、写写画画。
树下有两个宫女在小声交谈:“皇上真是宠爱熙妃娘娘啊。”
“可不是,这儿可是从前摄国殿下的流光殿,封了三年,皇上竟将此处赐给了熙妃娘娘,还下旨重修流光殿呢。”
“南安王府如今才真是荣宠至极呢。”
云深眼眸里的深潭似乎有一线流光划过,重建流光殿?南安王府?
她顿了顿,莫不是叶珺安?似乎南安王府是把二小姐送进了宫。
洛儿喜欢的女孩,真想见见啊,不过如今还不是时候。
她又消无声息地离开,踏着九重宫阙飞檐走壁,终于来到了那座高塔之前。这座高塔当年是父皇用极寒之地的重石建造,所以纵是当年的烈火焚烧了三天三夜也不曾坍塌。
她一身红衣,猎猎如当年的烈火。
那些黑暗肮脏的记忆仿佛潭底的淤泥一般朝她漫延过来,而她却只能静静地站在那里,任那些不堪裹挟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将她淹没,铁链加身的耻辱,毒发的痛不欲生,一次次逃跑后被加倍折磨的绝望与无助……高傲与刚烈换来的只是更加赤裸裸的羞辱,尊严被践踏在地上羞辱……
楚覃,楚覃……
她在心底默念着这个恨不得千刀万剐的名字,无数个黑夜里,他在她耳边仿佛恶魔一样低喃,说着那些令她无比恶心的话,一遍遍的“我爱你”却仿佛地狱里的恶鬼拖着她的脚往地下拽。他给她下牵丝傀儡,抱着毒发的她,毒蛇一样冰凉的手指轻轻地在她脸上摩挲,吻去那些细细密密的汗珠。
他是变态!是恶魔!
“你是我的,是我的,谁也不能把你抢走……”她昏昏沉沉间总能听见他的声音,比最恶毒地诅咒还要令她心凉恐惧,“哪怕只是一副空壳,你也属于我……”
他的声音似隔着云端,朦朦胧胧的听不真切,带着几分稍纵即逝的熟悉感,有时甚至让她怀疑他不是楚覃,可他不是楚覃又能是谁呢,困于高塔的三年,她只见过他。
那张脸,化作灰她也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