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几间土坯茅草房,沿河西行,北上村道不远便是单熠熠的家了,在这怪异的环境里居然有种亲人上门认亲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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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岸是还未收成的、一望无际沉甸甸的稻田。
一些七八岁大的小孩子聚集在田边摸鱼捉虾,有妇人看到自家孩子也在里面,担心之余又暗恨这帮孩子不省心,不听话。
这条河看似温柔清澈,水底下却是湍急得很,单家老四单熠熠那泼猴就在这条河里吃过亏,一个半大的人都抵不过流水的无情,更何况是一帮小孩子。
小孩子中的一个看到自己的母亲折了根柳条就跑过来,立马撒丫子狂奔,后面一群孩子也一窝蜂跟着跑。
经过裴羽息旁边时,她让了让,没让得及时,被一个稍微胖一点、跑起路来一摇一摆的孩子又挤开了一点。
裴羽息失去平衡,踉踉跄跄地后退了两步,一下子踩到路边干燥野草,脚下一个打滑,一只脚已经到了斜坡下面,裴羽息没站稳本能地往前一捞,手里的‘东西’比她还不稳,秤砣一样往她怀里坠。
脚下踩着的又是松软的泥土,一个倒仰,彻底翻了个跟头,带着怀里的东西‘咕噜咕噜’一路往下滚,她失声惊呼,后背一疼,‘噗通’一声砸进了水里,河里瞬间砸出了一朵水花,河水猛然灌入她的眼、耳、口、鼻,一层层气泡往上涌。
怀里的东西死命地勒着她的脖子,将她好不容易透出水面的头又往下拽,又是一层层白色的水泡在眼前翻滚,裴羽息喝了好几口水,有几口差点呛进鼻子里,她那叫一个郁闷啊!
岸上看水下虽然是清可见底,但也不知深浅,脚下没有着力点,身下又被河水撞击着将她往前推,她抱着怀中那东西一下子漂流了好远,耳边那些大人孩子的遥遥惊呼声渐渐消失于耳。
裴羽息是会水的。
顾不得其他,潜入水中。
脖子上的桎梏挣扎了一会,感觉抱着她更不安全,立即松开,像只鸭子一样在水上‘扑腾扑腾’个没完。
裴羽息得到了自由,倒是不急着上岸。
下都下来了,就当洗个澡吧!
再看跟她一起下来的,是个五六岁粉嫩嫩、胖嘟嘟的小胖妞,两个包包头上分别扎着两条红头绳,只是身形略微圆滚滚,难怪像个小秤砣一样。
见她力气用得差不多了,这才揪住她的衣领将她从水中拉出,她仿佛非要将救命稻草抓在手中才能安心般,死命地往后挣扎,小爪子几次抓到她的手腕,裴羽息又沉了几次水她才安静下来。也是她真的筋疲力尽了的缘故。
裴羽息见她真的不再闹,终于有时间寻找上岸的机会了。
河两岸开着零零碎碎的野菊花,也没有一个可以停泊的岸头,偶有一颗歪脖子树的枝杈垂进水里,被她一拉,整根小腿粗的树枝都被她扯了下来。可想而知水势有多急。
她把小胖妞放背上,感觉到小胖妞要箍住她脖子时,她就往下沉,小胖妞便死命地捉她头发。她的头发层层散开,像是水中的海草,也更像是水鬼。
小胖妞原来还是有点受惊的,但是漂着漂着就玩起水来了,也不怕了,指着花说‘花花’指着天上的飞鸟叫‘鸟鸟’。
裴羽息无奈,只能随河流飘流,望着天空从万里无云到霞光散天,太阳红彤彤地挂在山顶上,仿佛要看这缤纷的人世最后一眼。
裴羽息终于在一个水岸头看到有人有洗菜了,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气大喊一声:“救命啊!”声音混着河水都感觉有深沉的重音,像晨暮的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