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自重!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切、天底下还有不偷腥的男人,笑死人了。”她脸上掠过一阵轻蔑的微笑。
“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行了,别装了。这屋里就咱俩,你装给谁看呢?要不要我揭开你的老底呀?”
“什……什么老底呀?”他惊讶又迷茫。
“你还以为你做的有多秘密呢,你在街里搞了一个年轻女老师,我早就知道了;前两天我去街里买电视,我大姑把你的事又跟我说了一回,说你俩越来越近乎。你真有两下子,那么漂亮的女老师都搞到手了,听说还是个大姑娘。切、装什么正经!”
她侮辱了他,还连带上了季梅。他忘记慌乱,气得血撞头皮:“哪个你大姑这么胡说八道?”
见他似乎心虚了,她更来了精神,好像他已经是她抓到手里的鸭子,咋扑棱都跑不掉了,没必要再对他隐瞒什么。“咯咯咯、你想不到吧?你们电大那个看大门的老大妈就是我大姑,我亲大姑。”她笑起来真的很美很迷人,那份得意的样子也很可恶。“你要是怕我说出去,搞得你没脸见人,就乖乖的跟我上炕。”
“放屁!你出去说,这就出去说,满大街地叫嚷。身正不怕影子歪。有能耐你到村上的大喇叭里去喊,去呀!真没想到你是个这么不要脸的女人。”他愤怒地嚷叫起来。
林嫂惊疑地睁大那双丹凤眼,直愣愣地看他,像是刚刚认识了这个平日看着并不特殊的男人;忽而双手一捂脸,泪水一下子就滚落到好看的脸颊上,手臂和肩膀因哭泣抽动起来。
见她哭了,想到最后那句话说得太重,他有点不知所措。
“我不要脸,我真不要脸。”她哭得很厉害,还甩起鼻涕。“你知道吗?我们家那口子啥也不是,白长了一个好身子,结婚十几年了都怀不上孩子。你们后结婚的孩子都满地跑了,看见你们逗孩子,欢欢喜喜的,我都快急疯了。”
叶立秋心里一惊,像被刀子猛然剜了一下,原来是这么回事。他明白了她的用意,开始有点心软。他稳住神迟疑着问:“林哥……他过不了夫妻生活吗?”
“那倒不是。”林嫂把手垂下来,身子软弱地靠在门框上,神色凄凉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怀不上。”
“你应该和我林哥一起去县医院查查,看看是你们俩谁有问题。”
“早就去过了,没查出来。”
“这可难办了。”他像是自言自语。“没再去专科医院看看?”
“我不是个坏女人。”她的眼泪又下来了,流得很伤心,很委屈。“我只是想求你帮我生个孩子。没个孩子,有一天我老了,靠谁去?”她又捂上脸,抽泣得更厉害。
“你们可以领养个孩子嘛。”
“哼,领养个孩子,要别人家孩子的我见的多了。”她把手放下来,无力地低垂下去。“狗肉到啥时候都贴不到羊身上,不是自己亲生的,有个大病小灾,哪能那么牵肠挂肚,疼心疼肝的?”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得了吧。”她神情不屑。
见叶立秋低下头,还坐到炕沿上,像是有了缓和的余地,她脸色平静下来:“我没那么贱,不是随便就看上你的。别看我没上过几天学,对有文化的人却眼馋得不行,梦里都想生个爱读书的孩子,长大了,我就是累死也要供他念书,能考上大学才好呢;毕业后能像你一样教书,我这辈子就知足了。谁知道我是这个命!”两行晶亮的泪水又流下来。她抬起右手在脸颊上斜着抹了一把,泪眼凄苦地一笑,“我知道你也是嫌我没文化。”
叶立秋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他脑子里闪出了三姑的身影。她想把他挖到多西浅学校去,就是巴望着自己的哪个孩子能有出息,叫她过上好日子。林嫂选上他,也是希望有个爱读书的孩子。她们的心思说明,她们都看到了教育能脱贫的事实,懂得了知识能改变个人命运的道理。她们能有这样的认识已经很不简单了,虽然不能理解得那么深透,但眼前的事实是明摆着的。她们的朴素情怀叫他感动,叫他很想帮助她们。
闷过了这一会儿,叶立秋开始偷瞥林嫂。她的神色叫人怜悯,身材更是性感风情。他真的有点儿动心了。林嫂见他坐着没动,只搓弄双手,她因为过分失望而苍白的脸上又浮出了红晕。“你越这样,我越喜欢你。”说着,她温情缓步地朝他走过去。
他激灵一下弹跳起来,瞅准机会闪身蹿到东边,一把抓住门拉手,迅速拨开门闩。
林嫂奔了空。她转回身,目光紧张哀求地看着他:“你别走,我求你了。我一辈子都感激你的大恩大德。要我给你跪下吗?你放心,我到死都不会说出去。我要是说出去了,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对不起,林嫂。你自己把天线重接一下吧,芯线接芯线,外线接外线,别接混线就能看了。我走了。”他推开屋门。
“你的心真硬!没见过你这么狠心肠的男人。”她用左手背擦着泪眼啼啼地笑起来,笑得悲凉,绝望。
叶立秋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出了房门,院子里的小花狗乐颠颠地跟在后面为他送行。
他的心情很压抑,走着走着又恍然明白电视接收天线其实是她故意接错的
他非常同情林嫂,也不再憎恶她的冒然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