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洲酒店的卖点就是楼层超高,令入住者如在云端。窗外星河皎皎,房间里没有亮灯,躺在云端的元殊握住手机有半个小时,却未进行任何操作,只在屏幕即将熄灭的时候把它重新拨亮。
其实,最理性最明智的办法就是问清楚一切,比如弄清虞颂是否结过婚?不然她的孩子是哪来的?孩子爸爸跟虞颂还有联系么?然后基于这些事实的答案,再决定要不要继续这份刚刚萌芽的心动。可是他俩没到那一层,现在问就是在强迫虞颂,在伤害她,扪心自问,自己一点儿都不想搞清楚这些事。
虞颂不在他的圈子,她的很多事他都不清楚,他只是从来没想过她会有个孩子。会不会是虞颂有过被强|暴的经历,又或者是一夜风流珠胎暗结,出于医生的职业天性和对生命的敬畏,虞颂留下这个孩子……元殊越想越离谱,甚至忍不住把事情想象得夸张又极端,驱走潮水般涌来的各种奇葩念头,这样想下去,他都可以当个三流狗血剧的编剧了。
不管哪种推断,甫一闪现在脑海中,元殊立马能想出推翻的理由。什么未婚先育或者被人抛弃之类,他无法把这些假设和虞颂其人联系在一起。他所看到的虞颂——淡薄到无趣,沉闷到孤僻,他无法相信这样的人有任何不洁身自好的行为。
可是,她就是有了一个孩子,这是不争的事实。有孩子就有爸爸,除非那个人自己选择彻底消失,否则他可以成为跟虞颂之间的牵绊最深的那个人,只要他想。
icu里的动情一吻,明明就是上次见面时候的事。那天晚上,他能感觉到两个人的心明明靠得这样近。在寂静的病床隔帘里两人交互听着彼此砰砰的心跳,夜凉如水,呼吸相闻,教人生出此生此夜长好的错觉。那一刻,虞颂一定是愿意和他在一起的。
如果虞颂喜欢他,她为什么不是试试先和他相处,然后天长日久,再慢慢告诉他关于孩子的事,为什么她要突然逃走。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虞颂根本没有想过什么天长日久,那个吻只是她一时兴起,仅此而已。元殊甩甩头,他根本没办法在一时半会之内把所有事想通。
刚刚自己跟虞颂说的,明天还要去她家。这句话是先于思维脱口而出的。他也明天去了要干什么。但他已经说了,他会去的。
那是不是需要给孩子买份礼物?显得他对孩子没什么芥蒂。粉丝暴涨之后,元殊没法随心上街乱逛,平时买东西都依靠助理。买东西这事儿他真没法亲力亲为。元殊在上海熟人不多,刚进圈的时候,曾经跟几个上海的练习生参加过为时一年的明星集训活动,大家相识于微,那时候关系还不错。但元殊走红以后,跟从前朋友的关系就有些失控,后来这些人就自动分成两拨,一拨别有所图地凑上来攀交情,另一波就此远离,免去蹭热度的嫌疑。
思来想去,元殊拨通了颜乐的电话。从前集训时,元殊和颜乐同住一间屋子,算是最交好的,集训队里的大多数人至今依旧籍籍无名,颜乐是个富二代,自家有企业,年少时随性进圈,无所作为地混了一段时间后渐渐淡出。
“元殊?”
“小乐,我在上海。”
“噢,我刚回到家,晚上公司临时开会。大明星有何贵干?”
“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再跑一趟外边。”
“吩咐吧”,颜乐笑道。
“我想订一份孩子的礼物,现在就要。”
“没问题,多大的孩子呀?男孩女孩?”
“看起来……似乎1岁多点吧,可能是个女孩。”
“看起来?可能?……你不会问吗?”颜乐深感无语,他本以为元殊临时来上海,碍于身份不方便出门,买礼物多半是为了去看看亲友家串门。可是元殊期期艾艾说的那些话,又是“看起来”又是“可能”,听起来完全不像是很熟的人。
“废什么话,你买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