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说乡里的孩子野性,不让昌元他们总和这里的孩子玩,来到东北半年多了,除了夏威锦他们没有别的朋友。
进了盛夏,一到晌午小蒙蒙就要睡午觉,姑姑也会陪她睡一会,昌元就趁着这个功夫翻了墙头跑出去。
村西头实际上算不上和他们一个村子,走路也要半个时辰,昌元看路上有人赶马车就和车夫打了招呼蹭了个座位。
赶车的是个闷葫芦,叼着个烟袋,猫着个腰。
两分钟一句“驾”
林昌元:大叔,您去哪了?
赶车大叔烟袋往后一甩意思去了东边
林昌元:东边有什么?
赶车大叔像没听见一样又一个“驾”
林昌元看看车上:大叔您车上装的是什么?
大叔:大萝卜
林昌元转过侧身看了看那毡布,他也知道萝卜是圆不隆冬的,但这看起来不像萝卜。林昌元将身子往后窜,直到能够着那毡布一角,掀个小缝,这哪里是萝卜,分明是人参。
林昌元虽说还是个孩子但在大院里长大的孩子没几个不知道人参长什么样子的。
林昌元:大叔,你干什么的?
大叔:给人赶车
林昌元:你看我行不?你带我赶车吧。
大叔转身看看他,又吧嗒吧嗒烟袋:你到哪下?
林昌元看到前面几个小子围着一个池塘用泥在摔大炮,就说我就到那下吧。
村东头有个大池塘,听说里面有人养鱼,周围有篱笆围着,孩子们把篱笆扯开一丫,下过去池塘边土坑里劲是大黄泥,孩子们光着屁股或是翻着裤脚坐在泥地里将黄泥做成小泥团然后在泥团里挖一个坑,摔在泥墙上,看谁泥吧摔的响,谁就赢。
林昌元在京城跟人玩过玻璃球,斗蛐蛐,也抓过麻雀,但这摔大炮还是头一回见,新鲜着,脱了鞋子挽着裤脚进了池塘里的泥吧地。
孩子们一个接一个的箉,一个比一个响,林昌元学着样子也做,开始箉得没声儿,后来有了经验,摔出最响的一个。
这声儿足比骡子放了屁还响亮,镇住了所有人,一阵欢呼后,一个兔唇大脑袋的嚷嚷:这谁箉的,谁箉的?“
林昌元得意的用大拇指指着自己:我箉的!
大脑袋:你是谁?谁让你到这玩的?
林昌元:村东头的,新来的。
大脑袋:新来的不让玩,走!
林昌元:这池塘你家的?你说不让玩就不让玩?
大脑袋:这里我说的算,我是大王。再不走我踢你。
林昌元还不等大脑袋动手自己倒先出了腿,这样两人妞把了起来。因为地滑,两人在黄泥地里叽里咕噜的打了起来,无论是踢一脚还是打一拳都因为泥滑用不上力气,最后两人都累了,躺在地上看着彼此满脸是黄泥的滑稽大脸都扑哧一笑。
林昌元伸出手去:我叫林昌元,以后我还来找你玩。
大脑袋也递过手去:我叫李玉柱,以后你常来找我玩。
两人算是认识了,两人的身上脸上一身泥怕被家里骂,所以就一起跳进来池塘,来了几个扑腾,衣服也在池塘里洗了洗,湿着衣服上了岸。
林昌元:你家住哪儿?
李玉柱:我家住西边后头,那里有个大坝,下雨的时候有青蛙,我们一起去抓。
林昌元:好
李玉柱:那边还有一片芦苇地,我听说那里时常有狐狸出没,我挺想抓一个,万一是个狐狸精,还能给我当媳妇呢。
林昌元:那你也给我抓一个,哈哈!你们东北冬天太冷,要是真能抓到狐狸,剥了皮做个皮衣肯定耐寒。
李玉柱:你说的没错。
村西头有个台子,听说那是某一朝这个村里出过状元,全村为了庆贺他纪念他一起筹资给他建的高台,当然也是为我们后生做榜样的,后来这个台子没再有人上过,就是过年有扭秧歌唱戏的会用到这台子。
有时也有人在上面晾苞米,萝卜干啥的,但总丢也就没人晾了。
两人在上面谈天说的,太阳又晒,一会的功夫薄薄的衣服就干了。
李玉柱:你老家哪的?
林昌元:京城那边,逃难来的。
李玉柱:我听我娘说,这两年好多外地来闯关东,都是你们这帮饿死鬼。
林昌元:哈哈,我们的确是饿死鬼,去年刚来,我们还吃玉米棒子熬粥呢。
李玉柱:那是挺苦的。
林昌元:我爹说一定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