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乘风诀精进许多。
一进屋,便见师父从在不算大的正厅中央、他前几天刚用竹子做的一张靠背椅上。
师父旁边,站着个中年道人。
鹰勾鼻、薄刀唇,一双凹陷的眼睛,法令纹有点深,总体长的说不上帅,但这张脸很有辩识度。
一身浅灰道袍,隐隐泛着丝丝光华;一头像是刚找托尼老师搞了个玉米烫的微卷长发,披散垂至腰间;戴着只纣王同款、发圈似的道箍,手抱一柄乌黑发亮的拂尘。
造型挺别致,嗯…
吕无相抚须介绍道:“小徒长安。长安啊,这位是你郸宫子师兄。”
“见过师兄!”李长安立马拱手作了个道揖。
名为郸宫子的中年道人,很是有礼地抱手还揖,道了句:“贫道谢过长安师弟!”
谢?这话从何说起?
不等李长安发问,吕老道忙摆手:“诶师侄言重了。
愚徒也不过是误打误撞,观海有这般际遇,乃是他的天机缘动,与小徒无甚关系。”
李长安脑子转的飞起,便听那长发及腰的师兄笑道:“师叔莫要推辞!观海能突破困顿了一甲子的障碍,便是多亏了长安师弟。”
“诶不可,不可…”
“诶要的,要的…”
师叔侄俩在那一番客套,李长安这边当下就心中有数了。
想来,大块头该是在‘猎蛇行动’之后有所突破,托了在无极仙山的师父,也就是眼前这位郸宫子师兄来给自己致谢。
说,当然说的过去。可,如此做作就有点过了。
自己师父是出了名的实心木头,脑子不转弯。
到现在,李长安都对吕老道将师祖妙木仙独守荒渡涯、以及妙木仙殒落后收养自己的前后种种,和盘托给了斗元大师伯一事,感到有些无语。
他能理解,师父当时慌了神,本就是个没什么大主意的人,找他最信得过的大师兄商量,也份属常情。
可,人栽跟头,往往就是在自己最信任的某个人、或自己最有信心做到的某件事上。
倒不是李长安以小人之心度仙君之腹,此番疑虑,也是有原由的。
据师父说,在来到无极仙山之前,知道师父行踪的,唯有斗元大师伯一人。
那么,彼时的崂观海,又是怎么知道吕无相在临江城外青泉山中遁隐的呢?
另外,住在临江城松涛客栈的时候,分明有个捕役时刻盯梢自己。要说崂观海只是单纯想要保护他这个小师叔的安全,大可不必那么隐秘鬼祟。
所以,要说这事儿跟斗元大师伯一点没关系,他李长安敢赌直播砸…
总之,这事儿,必然没那么简单。
还有就是,个人的主观因素。
这位长发及腰的师兄,很不合他的眼缘。看着总觉得浑身不舒服,不知是因为长相,还是造型上出了什么问题。
眼见老实师父与郸宫子师兄,在那仙力互推,两人之间半空中悬着的那只宝匣,一会儿往师父这边前进一些,一会儿又往郸宫子师兄那边回去一些。
谁也不好使大力,这要没个人出来打圆场,估计二位仙人这场太极能推一天一夜。
“咳…师父。”李长安站在郸宫子右侧,飞快地冲吕老道眨了一下右眼。
吕老道确实是个没主意的,见徒儿给自己使眼色,便憨憨地笑了一声,缓缓收回仙力。
“师兄!若说感谢,应是长安谢过观海师侄。若不是他鼎力相助,长安恐怕早已葬身蛇腹了。”
吕无相那边一卸力,郸宫子立马将悬于半空中的宝匣,用仙力推到李长安面前,满脸真诚的笑道:
“哪里哪里,师弟真人不露相,做下屠蛇妖之大事,却还这般自谦。此等心境,实乃我道门中人之楷模。”
这话说的…
明明是夸他的,怎么听着好像是在骂他哩?
恐怕,还是气质的问题吧。
李长安哪里知道,在崂观海眼里,他确实就是‘真人不露相’。
个中原由,与吕无相留给李长安的那三道保命符有关。
符箓内含仙力,但符箓的一大属性便是,使用者修为若浅,制符者修为再高,符箓最终能生成的威能也有限。
个中道理,正如那位此时已为自己改了个称谓的树妖女子所说:。
猎蛇行动当天,李长安用师父教给他的咒语,催动[天雷涌动离火焚灭]符时,方圆十里,风云色变;
有黑色云龙盘旋、五雷降下,迫使崂观海不得不移开他的法阵金钟罩,免得被波及伤到自身元神。
当下,崂观海便觉得这看上去青涩懵愣的小师叔,并非他所想的那么简单。
李长安与那头大蛇妖凭空消失在护城河的困阵中后,崂观海也不知怎的,突有感悟、境界飙升,一举冲阶功成。
事后,他便将事情前后始末,巨细无遗,传信给了自己的师父。
郸宫子强行将那宝匣摁在李长安手上,真诚道:“师兄我不过是替小徒向师弟道一声谢,一点微薄心意,师弟收下便是。”
李长安二话不说,顺势就握住了宝匣,拱手道:“那就,多谢师兄厚礼。”
吕老道当自己这人小主意大的徒儿,有什么好的推托之法呢,居然直接就收了。
他倒是忘了,这徒儿万般都好,独独落了个下乘,便是贪财。
“噫”吕老道刚出声,便听这贪财小徒掂着手中之物,大言不惭地问道:“师兄,这其中可是有法宝?”
郸宫子嘴角抽了抽,回道:“自…然是有的,不过,师兄也是刚接到观海传信,便匆匆赶来,未曾精心准备。仅带了颗东海分水珠,可…”
李长安也不等人把话说完,直接就打开匣子,看到其中摆着颗足有台球大小的珍珠,便眉开眼笑道:
“哦,这么说,师兄还打算送点什么宝贝给长安呢?
不麻烦师兄跑来跑去的,长安跟您去取,您看如何?”
郸宫子:………
吕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