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晓得他这句话刚出来便传来北方亥的声音：“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下命令了？”

太医首一怔，随即扑通跪地，道：“臣知罪！”

“我只能保你多活一。”南风退离床边，道：“能看一看明日黄昏的太阳。”

“你就是鬼医桃夭吧？”北方亥道：“想要什么赏赐你尽管……”

“不用了……”南风再没看他一眼，踏步至厌离身边，抱过云虞便转身离开。

他这一走，厌离厌不北临王便随着他一起走了，一时间，偌大的寝殿便只余下徐风同一群表情怪异的太医了。

“还不退下？”北方亥同太医首道：“是嫌丢人丢的不够吗……”

众太医这才回神，一群太医都抵不一个江湖郎中，的确是丢人，北方亥没有怪罪，给了台阶，众人忙不迭的退出了寝殿。

寝宫里只余下北方亥同徐风两父子，或许这一刻，才是两个人真正将对方当作至亲的一刻了。空气一时间有些难免的尬尴，但是很快被北方亥周身的忧伤所掩盖，他的声音终于有了苍老的样子：“我同栎儿一直想要有个孩子，我也一直只想和她有孩子，却没能实现，我对不起她。”北方亥是第一次没有在徐风面前用‘朕’这个字，他道：“我也因此忽视了你，也对不起你。”

让皇帝承认错误，是很难的。

徐风下动了唇，却终究没有回应他；

“我死后还是要同栎儿葬在一起的，将我们葬在玄宫下面的那片枫林里罢，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那里。”北方亥似乎也并不渴望他的回应，像是自言自语一样道：“书房的第四排架子的最下面一层，有你母亲的画像，是最后一副了，是她生前最喜欢的那一副。她一直希望我能立你为太子的……我没什么可的了，你走吧。”

……片刻后，徐风才道：“所以……将我立为太子，是为了我母亲，对吗？”

北方亥闭一眼，半晌道：“不是，是因为你，因为你是我的孩子，我曾与她约定，将来要将自己的孩子取名为‘风’。”

北方徐风终是没能告诉他，端木栎为他生了一个孩子，名为风，叫南风。

……这一次的沉默一直持续到第二日的黄昏，太监的声音响彻在北悦的皇宫：皇帝甍了——

徐风转身离开，消失再寝殿很远的时候，掉了泪。

他一身白衣在逐渐暗沉的黄昏里显得落寞而又如释重负，当明月高悬，照在他的身，影子就在他身边，他也不再是孤身一人。

北亥七年一月，北方徐风登基，成为北悦第十二代皇帝，立国号为虞，推行新政：‘一夫一妻制’，遣散北悦后宫女子，遭遇大臣集体反对，但他仍一意孤行，极力推行，被皇族称王权霸政。好在多年后北悦的国体经济大幅度提升，其民众家庭纠纷大幅度减，终于有了实质性的效用，各国开始尝试性效仿。

而北方徐风却终生未娶，遗诏立其兄南风之子，南毓泽为北悦第十三代皇帝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