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差五米就到前厅了。妇人终究还是耐不住性子,迈着小步,迎了上去。
“娘,你急什么?”景差一脸好笑。
孟惊鸿见眼前这人,约莫五旬,四月份依然披着柳绿翠花的薄狐裘,应是怕冷之人。她还发现了一些奇怪之处。妇人作为王府老夫人,不应该气质高贵的吗?可她满身的世俗朴实气息。而且,母子俩的容貌未有半点相似。
而后突然想起,先前,她在不歇酒楼里的一些耳闻。
景差的亲生母亲景氏,在他十一岁的时候,便去世了。景氏在临终之前,将年少的儿子托付给奶娘王氏,应该是这位妇人。可以说,王氏是景差的第二位母亲,他唤她一声娘,也是天经地义的。
王氏见孟惊鸿眼角露出疲态,便关心问道:“昨晚可是没睡好?”
还没等她回答,王氏就指着景差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新婚之夜,也不知道心疼心疼自家夫人。”
“……”孟惊鸿的嘴角不禁僵硬地抽了抽。
“惊鸿平时有锻炼的习惯,身体恢复能力是极佳的,你无需忧心了。”景差一本正经地道。
孟惊鸿:“……”
她瞪大眼睛看着他。
谎话也可说得如此流畅?!真乃厚颜无耻之徒!
景差耸耸肩,一脸‘嘴巴是我的,你能奈我何’的欠揍表情。
”好,好。“王氏笑不拢嘴,亲切地拉起孟惊鸿的手,用目光从头到脚地将她扫了一遍,满意地点点头,喃喃道:“不错不错,看这腰身,定是个好生养的……”
“呵呵,您的眼光这么……准的吗?”孟惊鸿皮笑肉不笑。
“那是,我跟大师请教过的。”王氏接着感叹道:“哎呀,都说儿从母貌。我儿媳妇长得这么漂亮,将来的孙子必定也俊得很啊!”
景差轻咳两声,忍住笑,转移话题:“娘,早膳要凉了。”
“哦,对对对,看我这脑子。”王氏恍悟,还是拉着孟惊鸿的手,走进了前厅:“来。”
王氏上坐,景差为左,孟惊鸿为右。
她唤来林佩:“把那份礼拿过来。”
“是。”
只见林佩捧上一个檀木匣子,如手掌一般大。王氏将其打开,拿出一只通透十足的白玉脂镯子:“这是我当年的嫁妆,陪了我三十年,现在我把它送给你。”
孟惊鸿连忙摆手拒绝:“我不能收的,这只镯子那么重要。娘的好意我心领便是了。”
“傻孩子,你现在是我景家的媳妇,这是应得的。来,把手给我。”王氏一脸慈祥地说道。
她难为情地看了一眼景差,见他微微点头,便把手伸过去:“谢谢娘。”
“瞧,惊鸿戴得多好看啊。”王氏握着自家儿媳妇的白皙手腕,颇感欣慰,眼角湿润了。
白玉如镜,倒映出花惊鸿的复杂神情。她是村长阿爹一手带大的,娘亲难产而死,从小就没有感受过母亲的温暖。先前她叫了王氏几声娘,嘴巴难免有点不习惯,现在看到她如此真心对待,自己又是个假身份,心里不免有点愧疚。
王氏抚摸着她的手骨,叹了一口气道:“你的身子还是消瘦了些,必须得好好地补一补,才有力气行房啊。”
景差舀了两碗银耳红枣粥,先给王氏,再放到孟惊鸿的面前时插了一句:“确实要补。”
孟惊鸿在桌布下狠踢了一下景差的小腿,他防不胜防,吃了一痛。
王氏突然叫了一声:“呀,我好像忘记往汤里加盐了,得去看看,你们先吃。”说罢,她便匆忙地走去厨房。
正厅里除了他们两位,边边角角上还站着一些下人。
景差笑着给她夹了一个放在碗中:“我记得,夫人爱吃水晶虾饺。”
同时,景差坐直身子,伸出右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料却被她敏捷一躲。桌底下,他继续进攻,她继续躲开。
“妾身多谢夫君。这个糕点也不错。”话毕,孟惊鸿夹了一块芋泥糕给他。
她趁他的注意力稍稍分散,脚下的功夫立即化防御为主攻,他又冷不防地中了一招。
周围的下人完全不知道桌布下的刀剑相撞之景,只见他二人如此相敬如宾,也是踏实了。
景差被踢的地方都是同一个位置,他那如墨染般的剑眉微皱。想必那里已经青淤了大片。
孟惊鸿笑靥如花地道:“夫君不尝尝芋泥糕?”
“为何不?”他咬了一口入嘴。
“滋味如何?”她笑得不怀好意,话语中另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