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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见过鲜血溅出来的样子是什么模样吗?
你见过死人堆成山是什么模样吗?
你见过被火烧、被油浇、被刀剑砍进骨肉里的时候是怎样的一种尖叫声吗?
你见过战场吗?是比十八层地狱还要恐怖的所在,是属于人间的修罗场。
她站在城楼之上一手按着那滚烫的铠甲一手微微用力将箭镞从血肉里生生拔了出来,鲜血随着箭镞溅在了她的脸上直到此时才发现自己的眼泪早就不自觉的流了下来,明明在疼的那个不是她明明在叫的那个不是她,可这一刻似乎是感同身受了一般。
耳边是不曾停止的凄惨叫声,烈火烧在面前只觉得连眼前的人影都扭曲变形,这一切的一切在某一瞬间都让她觉得这只是一场梦。
“阿爹,阿爹!锐州守不住了,守不住了。”
那双年迈的手握着她,只是无力的说道
“爹对不起你,爹对不起大梁,爹对不起康王。……”
“阿爹,你还不明白吗?康王根本不会回援东京城的,东京城早破了,官家都被西戎的勃勒思部掳走了。咱们守着这锐州城不过是为康王南下赢得时机罢了,阿爹咱们能做的都做了。”
鬓角的白发在风中舞动,那浑浊的眼睛里留下的泪珠淌过血渍逐渐,逐渐,被染成了红色,是悔恨?还是不甘?
“女儿,逃吧!能逃多远逃多远,活着是幸事。”
她紧紧握住老父亲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摇着头,下唇咬出了血却仍旧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只是颤抖的喊道
“不,不不不!阿爹,逃不掉的,大梁的女人,所有的女人都逃不掉的。咱们败给了西戎要拿钱去赔,可是年年的岁贡赋税哪里还有钱?咱们没钱……没钱啊!是官家,官家他签的盟约,拿女人去抵钱,就算是帝姬王妃也一样要送去西戎在那些蛮人身下摇尾乞怜。女儿做不到,我宁愿死也做不到。”
“爹,活着不是幸事,是无穷无尽的屈辱啊!”
她几乎是像疯了一样喊出了声,颤抖着捡起地上那把满是鲜血的长刀,看着面前的父亲又笑又哭。
很小的时候她也像寻常的娘子一样绣花,她的马球打的也好是很多郎君也比不得的好,她也爱听那些郎情妾意的话本也爱嬉笑怒骂。只是在某一天,她必须抛弃所爱的一切离开锦绣万千的东京城拿起刀剑,穿上铠甲去保护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
就算是从小习武的她,杀第一个人的时候双手也在颤抖。到现在她还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个十五六的少年,他身上滚烫的鲜血溅在了自己额头,顺着鼻尖滴落在黄飞扬的地上。
在那之前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血是那样的滚烫。
那种浓烈的血腥味只让她觉得想吐,只让她觉得害怕,可习惯了也就好了,渐渐地她也能像老兵一般知道怎样能一刀毙命,怎样能杀更多的人。
可即便如此,杀了自己她……还未学过。
那种恐惧,那种害怕,贴在脖颈间的铁刃全都是血,就像是杀第一个人的时候一样她的双手颤抖的像个老迈的妇人。
就像是第一次杀人的时候那般用尽全部的力气,去喊一声
“杀!”
“杀!”
“姑娘,姑娘,姑娘你怎么了啊!姑娘……”
她微微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小侍女春桃眼睛红红的样子,有些好笑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