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儿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出结果来。
凤姐儿不欲自己显得太过咄咄逼人在贺氏让人去拿葡萄之后便表示了此事全赖王妃做主。
然后便嘲讽地冲吴侧妃一笑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吴侧妃已经炸了:“贱人贱人!”
这边凤姐儿带着人回到了明辉院安儿终于忍不住了,问道:“主子,咱们就不管了?”
凤姐儿道:“有王妃在上头坐着呢哪里轮得到我伸手?”
“可若是王妃不肯尽力,太太的苦,不就白受了?”
凤姐儿叹了一声心里也是憋屈得紧。
陆嬷嬷赶紧给她顺气声音和缓地解释道:“太太毕竟只是虚惊一场,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先前主子闹那一场还可以说是关心则乱、年轻没经过事儿。若是再不依不饶的就显得咄咄逼人了。”
安儿嘟囔道:“这……哪有受了委屈还得忍气吞声的道理?”
“哪里就忍气吞声了?”陆嬷嬷笑道“这府里毕竟是王妃当家出了这种事打的是王妃的脸。王妃膝下只有一女,没有儿子傍身,自然就更看重这府中的权柄。主子又大张旗鼓的闹了一场便是为着自己的威望王妃也不会糊涂了事的。”
听了这话,凤姐儿的气才顺了些:“那咱们就安心等着吧。”
待到晚间,六皇子来明辉院用膳,顺口就问了一句。
凤姐儿给他斟了盏桂花酒,笑道:“这事有王妃操心呢,妾就只安心等着便是了。”
六皇子见她说的诚心,并无勉强之色,心里觉得她懂事,又难得性情烂漫,更是心向往之,来她这儿也比往日更勤了。
这就是人之常情了。
人总是向往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总是喜爱自己成不了的人。
六皇子自幼失母,若不是他还算机灵,抱住了太子的大腿,一个十岁的孩子,又被宫妃们恶意地传出了命硬克母的名声,究竟能不能在那吃人的皇宫里存活下来,还是两说。
长在这样的环境里,六皇子难免就谨小慎微,遇事再四思虑,并万事信不过旁人,非得自己亲眼看着解决了,才会真正放心。
就比如史氏这件事,如果换成六皇子是凤姐儿,他是绝对不会大张旗鼓地闹出来的。
他只会装作若无其事,暗地里偷偷查出凶手,并找准机会,对凶手一击必杀!
便是万一被贺氏发觉了,不得不交给贺氏解决,他也绝对做不到像凤姐儿这样,完全撂开手,全权托付给贺氏。
哪怕他也知道,贺氏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挑战她权威的人的。
凤姐儿的行事风格却与他完全相反。
仔细想想,凤姐儿这样做,既能达到目的,还不得罪贺氏,也不必动用自己的人手,也是聪明人的做法。
但敢用这种法子的人,只能是自小生活在光明之中,虽知晓黑暗,却并不觉得黑暗能浸染到自己世界的人。
比如,他的太子哥哥。
对于太子,六皇子是羡慕的,也是向往的。
他小的时候,曾不止一次幻想过:他与太子同样是没了母亲的,圣人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发现了他的处境?
他求的不多,圣人能向关怀太子的一半……不,一半的一半关怀他,他就心满意足了。
可多后来,现实就叫他明白了,什么叫做同人不同命。
他也曾妒忌过太子。
虽然他心里也清楚,受着太子庇佑的自己,妒忌太子是很卑鄙、很不该的事。
可妒忌这种事情,就像爱情和咳嗽一样,都不受自己的控制。
再后来,他更大了些,出了阁、入了朝,许多事情看的都更清楚了,才明白了太子的悲哀,那种妒忌也就慢慢消失了。
三皇子、九皇子他们不是一叶障目,就是不愿意看清事实。
那是因为,他们要为自己的野心找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
他们争的不是权势,而是父亲的关注。
可实际上,太子受到的种种优待,说到底,不过是圣人对“正统”的维护而已。
太子乃是元后嫡子,是大夏的储君。
圣人维护太子,又何尝不是在维护他自己?
只可叹,太子却是被圣人带的入了戏,一心只把圣人当个慈父,却忘了他先是一国之君。
他帮不了太子,也不敢去提醒他,心头又何尝不愧疚?
如今,遇见了在某种程度上与太子极像的凤姐儿,让他不知不觉,便有了些移情的作用。
我无法给太子大哥一个真正的慈父,却能给怀里这姑娘一个真正的好夫君。
莫说凤姐儿本身就不是个蠢人,就是她真的不开窍,陆嬷嬷也会教她开窍。
这稳重、懂事、委曲求全难忍,快快活活地过日子还不简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