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一切只是一场大梦,
梁京此刻的醒觉,就是梦里的下文,该多好。
章郁云手里还端着那杯热可可,问她要不要再来一口,“我记住了,记住以后你不舒服,就给你喂糖的诉求。”
床上的人猛摇头,“太甜了,我想喝水。”
章郁云捞她的脖颈,扶她起来,递一杯温水到她嘴边。有人小孩饮水般地,咕咚咕咚,每一口都喝得生动虔诚。
杯中的水尽了。梁京抬头看一直沉默不言的章郁云,他有着和梦里人一样冷酷的眉眼,也许再遇他一万遍,他们还是这样的心境。
爱人的心意没有变,
变的是,爱人的方式。
“我可以知道你在想什么嘛?”梁京问章郁云。
“在想你的温度。”
“嗯?”
某人不答,捡起床上的耳温枪,探进她的左耳里,测到的数字已经回归体表正常,章郁云举着屏幕上的36.7给梁京看,“喏,你的温度。”
梁京莞尔,她接过章郁云手里的空杯子和耳温枪,悉数握在自己手里,“章先生,我想到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我好像……翘班了。”没请假。
“嗯,我也是。”
你才不是!梁京横他一眼,她控诉章郁云,不打卡没考勤的社会人士,压根不明白我们升斗小民失去全勤奖的快乐。
“那晚上许还业过来的时候,我替你跟他驳一次带薪假。就当你是出外勤了。”
梁京:“才不要。”还有,什么叫晚上过来?许总为什么要过来?
因为我今天休假。所有会议、支援全跳票了。章郁云说。
许还业找章郁云几个回合了,后者都没理会他,他一气之下,骂章郁云,昏头了罢,为女人连“早朝”都不上了,这还得了!
章郁云估摸着,也许不到晚上,许还业就得杀上门来。
他在洽谈的一个项目,进行到最后拍板阶段,章郁云答应与会加持,临阵放了许某人的鸽子。
许气到炸,一心盘问章郁云鸽他的理由。
章某人:圆圆不舒服。
许还业花一分钟时间才吃透了,圆圆就是梁京。
“很好。祝你俩百年好合。不然对不起章总的色令智昏!”
章郁云给梁京重这段时,刻意字正腔圆的口吻,几个字眼咬得梁京难堪极了,她缺个地缝钻进去,“你去忙你的吧,我没事了。我下午也回公司去。”
听去话的人伸手来碰她的脸,食指一点点去游弋她的脸颊,像是打趣但又不置可否的声音,“没事了?治愈能力还真好,昨天还明明和我闹得水火难容的。我想我是年纪大了,已然跟不上姑娘浮浮沉沉的心思。”
梁京顿时噎语。
章郁云再挨近她,警告她,“我去忙什么呢?眼下我什么心思都没有。唯一的心神也是看着你,看着你好起来,看着你的嘴巴一张一合,说些不着边际的无情话,偏偏不知道我要什么。”
你要什么?梁京突然懂了,下意识抿紧嘴巴。逃离感十足地盯望着章郁云。
他也凝望着她,仿佛他们各自有一个世纪的时间筹码。他说话算话,等梁京有精神了,他要听一听她的故事。
好像还不够准确,该是她的记忆。
章郁云如是要求她,而梁京却摇摇头。
“为什么?不是说我就是他嘛?”
因为那是个已经注定的惨烈收捎。也因为,“我想章先生爱我更纯粹点。”
每个人爱一个人都该如此。没有前尘,不计后果。
章郁云闻言去,食指点触梁京的动作稍稍停顿。梁京丢开手里的杯子与耳温枪,双手来捧他停顿的手,再轻悄悄地把他的手指送至自己的唇边。
才试着咬了半口,章郁云就欺身来了,他笼络的身影、探究的声音,全去到她一张一合的唇舌里去,“圆圆,你确定你没事了?”
不知道。梁京没顺着他的套路答,而是诚实告诉他,还有点疼。但章先生批评我的话过分了,她并没有不着边际,也没有无情,
相反,她很想在意他。
如果亲密可以套牢章先生,那么,她愿意。
愿意在这样一个雨旸时若天,和他分享彼此,哪怕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心计。
因为爱一个人,很隐私的念头,时时刻刻希望自己是对方的全部。
不作唯一,是全部。
……
玻璃杯从床沿上掉落下去,磕地一声响,梁京也随之闷闷出了声。
她先前足足满饮了一杯水,此刻喉头还是干涸的,以至于她试图地叫停,出不了声,嘶哑的,羞耻的。
她不太懂章郁云这样是出于什么,取悦抑或亢奋的心情驱使。但她并不过分欢愉,相反过分负担,她紧闭双眼,声音细听也是近乎低泣的。
她想求他停下来,身体的紧缩,更是像故意的诱.引,引身前人去无限地挞.伐。
“章郁云……”梁京无奈,难以启口的声音,断续喊了他的名字。
她认真也痴迷,一双眼里满是琐碎的情.欲,逼着审视的人去串联她,仿佛唯有如此,才能探触到最原始最鲜活的底色。
章郁云托抱着她,教引着她在上。
怂恿着她一点点接纳自己,也看着姑娘额上、鼻子上一点点起了密汗。
整个人是绯色的,灵动地流淌着温热的血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