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一直都知道,江景琛从来都不是好说话好相处的人,也不是好脾气之人,他是看在杜清雪的份上,才对她多了几分常人所没有的宽容,耐性。
在同时,他的耐心却不该是她所能挑衅得了的,他摄人骇然的威严,绝不允许有人来侵犯,包括她,却不包括杜清雪。
“听、听明白了……”
心生惧意的杜月笙红唇微微哆嗦,放大的瞳孔布满惶然,她张合着红唇,一字一顿地说道。
她的声线里带着颤音,话,说得磕巴,不大利索,音色不复一开始的甜美,不似黄莺出谷一般清脆动听,不再有那一股悦耳的娇娇柔柔的软糯。
在江景琛冷幽绝然的注视下,杜月笙下意识地收回了自己整理文件的双手。
在周遭一片低压笼罩的氛围下,杜月笙觉得自己的心跳仿佛是停止了一般,呼入鼻端里的空气渐渐稀薄,心脏犹如狠狠地被人紧紧攥在手里,泛疼,难受劲头一波接着一波,她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明显,再装傻充愣是行不通了。
江景琛在赶她走,她不得不走。
杜月笙一点都不怀疑,倘若她执意固执地不肯离开,再强行留下来,相当于是忤逆江景琛,与江景琛对着干,是在分寸失当之下放肆,恣意妄为,她这么做,落得的下场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毕竟,她不是杜清雪,可没有杜清雪那一般能得他纵容,宠溺。
杜月笙满面慌乱,遮掩不住。
此时的江景琛,此刻的氛围,都让杜月笙站立不安。
她再也难以维持面上的那一份端庄,从容,心神恍惚,激烈晃荡,一点都镇静不下来,她收了手,又不安地抬起了手挠了挠自己的头。
冷意窜入全身,她脸色惨白。
来了这儿,还是落不得一点好。
不算意外,是预想之中的结果,却依旧是与她幻想的美好迥然不同,天差地别。
如以往一样,是她狼狈离场。
最后的一丝体面,尚且留存。
可难堪之情浸染了身心,无处遁形。
杜月笙轻咬着自己娇嫩的唇瓣,用尽了极大的力气艰难地磕磕巴巴道:“景琛哥哥,你、你好好跟我说话,我听着就是了,你不要对我……那么凶嘛,我、我会害怕的,而且,我也不喜欢你……那么凶,我还是喜欢你温柔迷人的帅气模样,以后,你应该适当改改自己的脾性,这样,不止是我会喜欢,我想,姐姐也会喜欢的……”
“你好好陪着姐姐,我这就走。”
“明天,我再来找你,来陪姐姐……”
“景琛哥哥,我们……明天见。”
杜月笙压抑着心底喷薄上来的丝丝恐惧,缓住自己全身心肆虐的冷意,并敛住自己的忐忑不安,在呼吸困难几欲喘不上气来的情况下,杜月笙完完整整又有些磕磕巴巴地说完了这一席话。
随后,杜月笙脚底抹油了似的,不等江景琛回复,不敢再多待半刻,径直一路小跑向门口。
脚步匆匆,凌乱。
背影慌张,恍若落荒而逃一般。
杜月笙开了门,再迅速关上门,等房门关上了,隔绝了江景琛如刀刃一般的犀利,锋锐寒芒,隔绝了一室的寡漠,冰冷,杜月笙绷紧的身子才渐渐松懈下来,连呼吸都变得顺畅了许多。
走出了病房,杜月笙没有回头,也不敢停下脚步,直接小跑到了自己隔壁的病房,再开门,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