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您说那个奶娘会被赶走吗?”安澄喝干了山楂水,开始琢磨今天这件事,如果换成她是沈氏的话,要怎么做,才能让人心服口服。
她在现代逃避退缩成了一个孤僻宅女,这辈子,她不想那样。
她要默默的学习如何处事如何待人接物,还有以后的如何当一个合格的正室,她想这辈子好好经营自己的生活,沈氏是她最好的例子。
“当然会。”比起安澄的琢磨不定,孙嬷嬷则是直接一口咬定答案。
“为什么?”安澄有点惊讶孙嬷嬷的笃定。
孙嬷嬷看着安澄白净稚嫩的小脸,不愿意说的复杂,“这是惯例,京中的大房也是这么做的。”
“可是十妹妹哭的那么可怜,郑乳娘又是真的用心服侍,因为是惯例,所以绝对不能变更吗?”安澄是真心求教,也觉得沈氏似乎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
孙嬷嬷一时语塞,不是她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只是面对太太嫡出的九姑娘,不知道这话是否能由她来说。
一句说的不好,恐怕就白费了太太的苦心。
可若是不说……看九姑娘这架势,难保不去问别人,别人就难保说什么了。
孙嬷嬷打量着安澄,四岁了,实际上对于这些事情也可以一知半解了,九姑娘的天资不算聪明灵秀的,可是肯听话认教导也算好的,这点倒随了二老爷。
再说眼看着要回京城了,那里的人事物可比这里要复杂得多,能提前一点知事也没什么不好的。
只是这话怎么说,让谁说,也是个学问。
孙嬷嬷和蔼的牵着安澄的手,“不如,咱们去问太太?”
一来,奴婢不好说的话主子说是不怕的,二来,这母女感情也在沟通,太太对九姑娘不必说,只是太太日常里过于看重规矩,把姑娘拘束住了,总有些隔着。
如今还好,身边就这一个没有不用心的,可是回去了,五个指头还有长短呢,怕太太对姑娘的心就淡了,别以为亲生母女就不会生疏了。
孙嬷嬷活了五十来年,不知道见过听过多少京城大大小小的官宦人家里的私事,亲娘偏心起来可不比后娘差什么。
既然丰安县主把自己给了九姑娘,那就是打定了主意要自己服侍九姑娘一辈子的,九姑娘好,她才能好,以后说不准一把老骨头也能风光大葬。
安澄哪里知道就这么一句话的功夫,孙嬷嬷心里绕过了多少个圈子。
只当孙嬷嬷没亲眼看见,也不知道怎么说,索性托给沈氏,所以点头同意,“也好。”
正院里,沈氏正和荷枝荷叶最后看一遍给京城里的安洲安浩备下的东西,荷叶捧着盒子,又给沈氏报了一遍名,若是看着再没什么需要添减的,就要拿去装箱了。
“湖州狼毫笔四管,梅兰菊竹徽墨四支,麒麟卧石红丝石砚四台,这是二少爷的,平大家棋谱一卷,并紫檀木包黑白玉棋子一套,是三少爷的。”
沈氏点点头,又亲自对了东西,“拿去装上吧,都是怕磕怕碰的,用棉布填了棉花包好,再有给大房里滨哥儿润哥儿的礼,也是这样包上。”
荷叶应了一声,退了出去,正在门口碰上和孙嬷嬷一起来的安澄。
看荷叶拿着怕碰怕摔的一盒子东西,安澄就先给她免了礼,“荷叶姐姐,太太在屋里吗?”
“在呢。”荷叶答了,又看着小丫鬟给安澄掀了帘子才走。
“给太太请安。”即使屋里没有外人,安澄也没有免礼,这是沈氏教她的,规矩不是做给别人看的,而是让自己心里有杆秤。
“起来吧。”沈氏看着安澄来,还有点惊讶,甚少有这样安澄来主动找她的时候,这孩子也不知怎么回事,总和自己亲近不来。
有时候沈氏自己也后悔,或许在她长了虫牙以后,一下子就管得太严,吓住了她。
“过来坐。”沈氏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安澄从善如流的坐过去。
这样坐在她身边,就能闻到沈氏身上的熏香,不是平常周姨娘李姨娘喜欢的水仙玫瑰那样馥郁的香气,沈氏身上是荷花的香气,若隐若现,极淡的,不靠的这样近了,是闻不出来的。
其实说起这件事来,安澄也觉得有点奇怪,沈氏身上的气息,还有给身边丫鬟取得名字,都和荷花有关,平日里也常穿绣了荷花的衣服,分明是爱极了荷花的样子。
可安澄却从没见过沈氏的身上,有戴过什么和荷花有关的饰物。
芙蓉步摇、牡丹金钗、秋桂簪子、菊花流苏、蝴蝶碧玺佩、蜻蜓串珠镯……唯独没有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