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
即使在正月,沈氏给安滨的丧事也办的足够体面,只是有一点不好,毕竟是正月,又是夭折,上门的人家还是少,多是些依附安家的旁支和下属。
毕竟门当户对的,都不愿意来沾染这个晦气,只让体面的下人备足了礼跑一趟就是。
不过虽然灵前人少了些,可是色色妥帖,便是安淇来看,也只有红着眼行礼道谢的。
大老爷安桥更是在人后托老夫人带了句话,说这阵子辛苦弟妹了。
转过头就给二老爷豁出力气直接定下了通政使司副使的职位。
随着职位下来,三七过后安滨入土为安,下人们也都脱了素衣,虽然还不敢花红柳绿的打扮,一些粉色蓝色也穿起来了。
伤痛是会被时间抹平的,尤其是对一个所有人都知道是在拖着身子往下活的人。
老太太中间又病倒了几回,太医来看过,也只是开了凝神静气的方子,说吃不吃都好,只是要想开些。
原本说出了破五就要来安府的嬷嬷,因为出了这样的事儿也不好来了,还是丰安县主往宫里递了话,说不敢冲撞了天家福气,等出了正月,诸事落下后再请。
大概到了正月月末的时候,老太太那边让人来传了话,说是有人送了进上的极品血燕,明儿瑞萱堂要预备炖了鸡汤吃,叫各房哥儿姐儿的都去跟着用饭。
这段时间安澄几乎是都在瑞萱堂陪着老夫人的,也能听明白老夫人这意思,特特的在家里传了这个话不是为了血燕,为的是“鸡汤”这两个字。
这段日子,虽说安滨是晚辈,没有老夫人给他守孝这一说,可老夫人也是自己默默就吃了斋的。
如今,这是要走出来了,也是在告诉安家各房的人,得走出来了。
安淇那边听了瑞萱堂的传话,愣了一会,然后才强笑了下,“我知道了,红袖,好生送人出去。”
绿衣觑着安淇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过来劝,“大姑娘……毕竟时候不短了,老夫人这样……情有可原。”
毕竟死了一个孙子,是难过,可是再难过,日子也得往下过,往下过,就终究得喜气盈盈舒服的过。
别说死了安滨,难听点说,哪怕死了安淇大老爷老夫人,只要出了服,不管心里怎么放不下,都得露出笑脸来去过日子。
这是给外人看的体面,也是给家人留的安心。
“我没事……”安淇自打出了事以后就没睡过整觉,一闭上眼就是滨哥儿惨白惨白的脸。
索性不睡了,不睡她也不闲着,整日整夜的抄佛经,抄往生咒。
“我新写的,你都拿去烧了吗?”安淇脸色因为睡得不好,也显得灰青。
“烧了。”绿衣看着安淇实在心疼,给她倒了杯枸杞茶,“今天收好的,数了一遍,这段日子正好是七七四十九篇。”
“已经拿出去了。”
“姑娘,您别写了,那大师不是说了吗?四少爷这年纪不适合凑极贵的九九之数,七七最佳。”
“没在写往生咒。”安淇放下笔,喝了口枸杞茶,“是清心咒,写给我自己的,也写完了,你收起来吧。”
安淇的笔墨都是有专门放置的地方,一张是一张,绝不会少了的,等绿衣放好后回来就听到安淇发了话,“你去把之前收起来的艳色衣服,还有赤金宝石的头面都拿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