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你怎么才和我说!”,路上听了前因后果,尔良也不走了,站在原地气得手足无措起来,这里又显得僻静,纵使六月天气,仍有丝丝凉意,房疏起了鸡皮疙瘩。
房疏无奈拉着他手臂,拖着往前走,“好了,这不是就怕你这样吗?还不是给你说了?”
“若今晚没有碰到沈大人他们,你是不是不打算对我说?”
“哪里的话!我就是打算吃饭的时候说的,这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情,若是能赢了这仗,加官进爵可比天天在翰林院快得多!翰林院等出头之日不知道何年何月了,偏偏那里也是无烟的战场,指不定哪里就被小人给算计了!若不是这事,因为那个破妖书,你少爷我差点就被他们抓到牢里严刑逼供了!成了那只杀给猴看的鸡了。”
“少爷.......”,他知道房疏心里的症结,他是不能劝退他的,他只能陪着他,“会让我陪你一起去的吧!”
房疏沉默了,尔良也知道他所想,他急切拉着房疏,“少爷!我会保护你的!我怕你碰到危险了.......”
“哎!”房疏叹了口气,“你跟着我不方便!”
尔良心里像被碌碡碾过,小声说:“我会收拾好的......不会给少爷添麻烦。”
“我哪里是怕你添麻烦,我是怕你丧命呀!”
“我这条贱命还不是少爷给的,本来就是捡来的东西......”
“胡说什么呢,尔良,哎,你少爷我好歹也是七尺男儿,徒手打几个毛贼还是没有问题的吧!”
尔良不是担心什么小毛贼,是晚上霍台令对房疏的态度,“那霍台令可不是善类,偏偏......”
这小子有话说,房疏皱眉,“偏偏什么?”
“少爷,我感觉得到,你对他的态度不一样......”
房疏别过头不看他,怕心里事从眼里涌了出来,尔良这小子心细得很。
“哪里有不一样,他那个人太过霸道可恶!他也于一般人不样,不一样的人就是不一样对待的!”
“前两年少爷可曾记得也是被那麻城里的恶霸欺负了,和霍大人也有些像的,当时少爷打不过他,就自己抽出读书的时间习了武艺,半年后,在最热闹的地方搭了个擂台,打得他屁股尿流,让他颜面扫尽,从此夹着尾巴做人,大快人心呢!”
“那我也打不过霍台令呀!这天下也没几个人打得过他吧!”
尔良耸下肩,“我说的是那种记仇的精神,少爷,你被欺负了几次,一次都没有听过你说要怎么报复他,倒是那个状元,你都说了几次,以后要怎么让他跪着叫你爷爷!还有那董其昌.....”,这个不用想了,少爷是肯定画不过他的,但是少爷也勤加苦练了的。
房疏笑了,“这怎么能说记仇呢!这是拥有坚韧不拔的意志,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怎么从你口里说出来,倒像是骂人了!”
房疏自以为转移了尔良的注意力,尔良心里也有小算盘,两人默契得不再提明天出征的事情。
旭日东升,午门前房疏身着戎装,秀发高束,在初阳照射上他胸前银片,折射着金光,鲜衣怒马,意气风发,他们等着出征谕旨。
霍台令身着二品飞鱼服,腰别绣春刀身后也是五千神机营和锦衣卫。
霍台令御马上前与房疏并行,上下打量了他,房疏察觉他的视线,却浑身僵硬不敢侧头,直到霍台令说:“想不到文弱的房大人穿上铁甲,也还人模狗样。”
“自然是比不得霍大人俊郎神威了!”,房疏还是侧头对他笑着。
“你的那条狗呢?怎么今儿没有看见?不跟来?”,霍台令故意四处打量起来。
房疏皮笑肉不笑,“真是劳烦霍大人挂心了!若尔良知道您这般关心他,也会受宠若惊的!”
这‘友好’的寒暄才进行了一半,就被打断了。
“谕旨到!”
两个太监跟着钦差大臣上了午门上,房疏和霍台令立马翻身下马匍匐在地。
只记得这谕旨念了一长串,总结起来得一起也就是,别让那群落水狗回老巢,剿灭他们!一个不留!
嗯,大抵是这样的!
本来以为出京路上百姓们回夹道相送,却只有些姑娘来看着芝兰探花,不止是姑娘,还有一些太婆……对着房疏指指点点,自己倒像是遛猴的……
京城门口,闻玄青和一位年长者等待着,那长者断了一只手臂,右袖空荡荡的,一看倒他们靠近便赶紧走了过来,只是走向霍台令,霍台令有些措手不及到说话都这结巴了,“曾……曾大人?”,又迅速恢复平静。
房疏认出来了,那是锦衣卫的都督——曾凌天。
他也有些局促,“霍……霍小子,此去漫漫,为师……我也没有什么好相送的。”
他摸出一副软甲,手有些发抖,估计是太过紧张了,“这个希望能保你平安。”
闻玄青也在一旁说,“师兄,师父好意……你就收下吧。”
霍台令又恢复那玩世不恭的模样,斜下看了曾凌天一眼,“曾大人留着吧!您才是最需要的人!”
“霍台令!”,闻玄青有些跳脚了,听出了霍台令折辱师父的意思。
房疏看着有些糟心,好好的走不好吗,来这一出,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个什么情况,他只能打这圆场,也正好在曾凌天面前混个好印象。
“曾大人!”,房疏下马对着曾凌天抱拳,“这霍大人铜皮铁筋,刀枪不入,也劳得大人操心。”
曾凌天正是有些心痛,抬头一看就见了这么个笑容和煦的玉树公子,“这……就是玄青经常提起的房大人吧!”
“哎,我这小名也能入了曾大人的耳,荣幸之至!”,房疏说得至诚至善,让这曾凌天也有些忘了刚刚得不愉快。
“马屁精!快走了!”,霍台令听着他们的寒暄,对着房疏大吼道。
他现在真的想杀人!
曾凌天又恢复了严肃表情,“霍小子!说话没点分寸!你这嘴迟早得烂掉!”
“哎呀!怎么又是这样!”,闻玄青心里也烦得很,就应该拉住师父的,这个心口不一的师父和这暴脾气霍台令是相冲的。
曾凌天赶紧对着房疏道歉,像是自己犯了错一样,“这霍小子就是嘴巴欠了点!房大人千万别介意。”
给了房疏一个台阶,肯定的要下的,“曾大人放心!我也不至于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说谁小孩子?!”
“谁是小孩子就是说的谁。”,房疏转身上马。对着闻玄青说,“闻大人也好生保重!”
闻玄青却笑着上前,招手让下面的人牵上一匹棕色骏马,翻身上马“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原来他也在出征之列。
身后的卫广红着小眼睛,“师兄……早点回来!活着回来啊!”
曾凌天不忍看他。
霍台令嘲笑起来,“我还真以为是来送我的!原来是来送曾大人的宝贝疙瘩?”
闻玄青忍不住还嘴,“送我至于跑这么远吗?”
曾凌天一旁不说话,脸色越发难看,房疏也才从闻玄青也要赴前线的事情从回过神。
“这可能再也见不到的宝贝徒弟,可不得送远点!”
曾凌天似乎憋足了气,大吼:“霍台令!你别嘴臭了!”。
后面军队都开始议论起来了,有些像苍蝇嗡嗡作响。
一见师父失控,闻玄青连忙顺顺他的背,“师父,别和他见气!”
霍台令哼了一声,不看他们,“曾大人放心,就算您不送什么礼给我,我也不会欺负您的宝贝徒弟的,我还没有那么卑鄙!驾!”
随着霍台令□□马儿嘶吼,他已经走出好几步,“要去送死就走快些!”
房疏心里直摇头,这样处下去恐怕不行。
一万人马就浩浩荡荡出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