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隐拿着筷子一块一块的喂那只趾高气昂的葵花凤头鹦鹉,等它吃饱飞走后,才动身去城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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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府位于阳城中心,府外西行不足百步便是阳城最高楼阁,辞水阁;东面妃子湖,南边祭台。
阳城绝对找不出比城主府还要好的地段。
巳时的阳光远比辰时来的刺目,容隐站定,仰头眯着眼睛扫了眼金碧辉煌的城主府,对城主的初印象便差了几分。
因为霏微昨日投过拜帖,城主府上上下下都知晓今日有贵客上门,容隐离府门还有一段距离,便见专门候在府门前的管事客气地迎了上来。
青霄不动声色的将这管事上上下下的打量个遍,暗暗心惊:这管家倒是个练家子,底盘稳健,走路无声;单就手茧便可看出这人擅用刀,指甲盖青青紫紫,多半是毒物老手。
“城主派老奴在此恭候少州主”,城主府管事身长未及七尺,皮肤黝黑,他恭敬地立在容隐后侧,声音粗哑的厉害,“少州主请。”
容隐礼貌颔首,跟着领路的小厮一路至城主府的花亭,所过之处富丽堂皇,金花玉树,好不奢侈!
尤其是见到穿的像个金元宝的城主时,容隐果断的给城主府盖上了一个大大的“壕”字。
容隐给城主盖上了“壕”字的戳戳,心里在纠结另一个问题:
顾菡算是他表姐,那么他该喊表姐的老公的爸爸,也就是表姐的公公喊什么?
叔叔还是伯伯?
还是…叔伯?
总不能是亲家公吧…
容隐想不明白,干脆喊城主,这么称呼虽然显得生疏,但起码不失礼数。
“城主。”
阳城城主梅进财大笑一声,道:“不亏是容卿的儿子,生的俊俏贵气,模样和容卿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来来来,别干站着,快坐,快坐。“梅进财说着便站起身,热切地请容隐入座。
容隐没敢依着梅进财的意思做主座,委婉推辞一番后坐在次座。
他好歹也在府里生活了八年,也知道些人情世故;虽然他爹是东洲洲主,可这地儿毕竟是阳城,他是傻了才会坐阳城城主的位置。
让碧落将访礼献上,梅进财颇有些不高兴的样子,“贤侄来就来,干嘛非带这些,这不显得我们生分吗?”
容隐礼貌的笑了笑,只说这是他父君特意叮嘱的,梅进财一听,立马笑了,一边让管家收好访礼,一边让容隐下回不必这么客气,然后话锋一转,问:“贤侄今年多大了?”
“隐,舞勺之年。”
梅进财又问容隐有没有定亲。
容隐总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不太对,不过出于礼貌,他说没有。
梅进财一喜,一拍大腿,大笑道:“我最小的女儿今年也是舞勺之年,也没有婚配,和贤侄你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容隐听到这话眼皮跳了跳,下意识扫了眼自家四位侍女;果然,脸色都黑的可怕。
凭他家这四位侍女的破坏力,容隐怀疑他前脚刚出城主府,后脚城主府就会莫名其妙的变成一座废墟。
…为城主默哀一秒。
“城主,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隐不可妄自做主。”容隐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十分不喜封建社会的俗规,若是他真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说什么也要将人娶回来。
还管他劳什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贤侄你这就不懂了吧,其实…”梅进财大有和容隐长谈的架势,可容隐实在坐不住了,明日就得启程去京州,他还有别的事要做,不能一下午都在坐在这听城主说媒。他朝碧落眨了眨眼,碧落便上前,打断梅进财极力夸赞女儿的话,“城主见谅,少爷身子骨不佳,主夫再三叮嘱奴婢,不可让少爷劳累;已至午时,少爷该回去吃药了。”
梅进财闻言,忙道:“梅虎,快去仓库将那颗人参取来”,又对容隐道:“这人参是五百年份的,大补之物,贤侄一定要收下。”
容隐刚想开口拒绝,话还没说出口便被梅进财一句“贤侄不收这人参,就是不把我看在眼里”给堵了回去,干巴巴转口道谢。
管家很快就将人参取来,容隐为表谢意,亲手接过木盒,继而交给骖鸾。
临走前,梅有财又道:“可惜了可惜了,风儿与菡儿今日不在府中,白费了贤侄一番心意。”
容隐:“...”完全不知道说什么。
他一个宅在府里八年的人难以招架梅进财的热情,好不容易离开了城主府,已经过了午时;左右回去吃完饭还得出来,容隐为了省事,便让碧落寻了处食肆用餐。
“此事一定要在信中言明,让主夫知晓”,碧落气的眉毛飞起,清脆甜美的声音裹着十足的怨意:“少爷,奴婢今夜便与青霄、骖鸾去砸了那猪头的窝!霏微好生守着少爷。”
站在一旁等候容隐点菜的店小二幽幽地拉开了和碧落的距离,眼睛盯着地板,假装自己是个聋子。
容隐见碧落脸气的鼓成一个包子,没忍住笑道:“碧落,包子都没你圆。”
“少爷,”碧落嗔笑,道:“您又打趣奴婢。”
“城主到底是顾菡的父亲,姻亲关系错综复杂,能少一事便少一事;更何况,城主并无恶意。”
容隐点了几道招牌菜,加了坛桃花酿,店小二应下便去叫菜去了。
“少爷,您涉世未深,不知其中深浅,”碧落小声道:“这阳城城主,不是个好的。”
骖鸾难得出声,“碧落所言属实,少爷您看你的手指便知晓。”
容隐扫了眼自己的手指,见五指指尖不知何时乌黑一片,容隐喝茶的手倏地顿住,语气很微妙:“我这是…被人下毒了?”
有,有点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