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式微呆怔了一秒,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件事,老爸为什么不现在就说。
吃饱喝足后,大家守在电视机前静待春晚。
安易明和老爷子进了书房,不知道要商量些什么事?
安式微偷偷绕到客房的阳台去偷听,阳台挨着书房,能清楚地听到屋内的动静。
“易明,这件事情又不是什么隐私,在大家面前也可以说的。”老爷子疑惑着自己儿子的态度。
“我怕我说了,您会当众发火,影响大家吃团圆饭。现在说,您可以直接骂我。”安易明低垂着眼,慢吞吞地说。
“那事情究竟是怎样的?”老爷子敏感地感觉到事情不简单。
“微微选了理科。”安易明简单地回答了问题。
老爷子猛地站了起来,拉下脸来,“什么?你一直跟我说的是选文科,怎么现在改了?”
“这是她自己的意愿,我作为她的父亲,要做的就是尊重她。”安易明语气平静。
安式微没有想到就这个文理分科的问题还能引发长辈之间的争执,事情这么严重的吗?难道就因为安家祖辈都是从文,所以才要求后辈都要继承祖辈的遗志。这么说,姑姑是大学研究古文的教授,叔叔是报刊编辑,爸爸也在文学研究所工作,父辈也全是从事文学方面的工作。
余光瞥见身旁有一个身影,定睛一看是沈泓茗,他示意安式微不出声,两个人继续听墙角。
“什么自己的意愿,咱们安家都学文,学文有什么不好。以后她出来上班,我们还可以给她安排好的工作,怎么,我是她爷爷,还会害了她不成!”老爷子恼怒地说。
“学文当然没什么不好的地方,只是微微她自己不喜欢而已,而且学理科,并不耽误她学习文学方面的知识。我希望她能开开心心地为自己学,而不是为了我们意愿而学。”安易明抬眼看着老爷子,一字一顿地说。
“好啊,你现在都敢直接骗我了!她要是学理科了,到时候报考文学专业会受限,你马上给老师打电话,必须给我改过来。”老爷子指着安易明,命令着。
“爸,您已经替我们三个做了决定,就不要再替您的孙女做决定了吧。”安易明温和地说着扎老人心的话。
“你,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老爷子差点背过气,扬起手狠狠扇了安易明一巴掌。
安式微听到动静,转身想冲过去,被沈泓茗一把抓住,对她摇头。
“我要去。”安式微哭了出来。
“相信舅舅。”沈泓茗小声安慰她。
“你到底改不改?”老爷子喘着气说。
“我想让她自由的长大,而不是背负我们的心愿长大,爸,就当我求您了。”安易明喉咙有些酸涩,声音带些哽咽,“我从小就听您的话,从来没有违逆过,就算我再怎么不情愿的事情,我都听您的,就这一次,就这一次可以吗?”
安式微在外面捂着嘴,泣不成声。她眼中固执的爸爸,一直以来以无形的压力逼迫着她,用自己的教育方式影响着她,所以才有了一个安静听话的家长式孩子,失了天性,失了自我。
沈泓茗抱着表妹,脸色平静,心里思绪万千。
“你,你是要气死我。”老爷子坐在位置上顺顺气。
“爸,儿子求您了。”安易明低着头,看不出任何情绪。
老爷子情绪缓了下来,没有看他,语气冷淡,“你可别后悔!”
“爸,谢谢您。”安易明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开了书房。
沈泓茗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抽搐了一下,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你看,舅舅做到了,你也要为舅舅争口气啊。”
怀里的人点点头,沈泓茗放开她,拿出纸巾替她擦眼泪。
“泓茗哥,我自己来。”安式微接过表哥手里的纸巾,自己动手整理自己的仪容。
“真好。”沈泓茗叹了一口气,随意地靠在墙上。
安式微不解沈泓茗的意思,“什么真好?”
“没什么,傻孩子!”沈泓茗摸了摸她的头,“赶紧弄好,别让他们看出来你哭过。”
鼻子眼睛都是红的,看不出来才怪。
“我们在这里吹吹风,等十分钟再回去。”沈泓茗仰着头,望向远方,愁眉不展。
等两人回到客厅时,老爷子若无其事的和姑父在下棋了,安易明和安易晨两人说着话,仿佛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过一样。
安承衍嚷嚷着要去天台玩烟花,拉着沈泓茗不放。
拧不过他,抱着小圆圆一起去,看着低头发呆的安式微,叫安承衍去扶她,四个人就去天台玩。
安承衍买了很多种类的烟花,自顾自的在一旁点起旋转陀螺,冲天炮,一点完自己还躲得快,丢了一个鞭炮在安式微脚边,没反应过来鞭炮就响了,吓得她瘸着跳了起来。
随后安式微就这样瘸着腿追着打他。
“喏,仙女棒。”沈泓茗点了两根手持烟花给她。
“哇,好好看。”安式微挥着仙女棒,看着绚烂的烟火,心情好多了。
离中国新年只有最后五分钟了,安家所有人都集聚在天台,安易明准备点烟花,安易晨点新年鞭炮,准备就绪,只等新年的钟声响起。
大家齐声倒计时,“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
漫天焰火,整个城市在凌晨十二点热闹非凡。
“新年快乐!”安式微收到一条信息。
“你也是,新年快乐!”
安易明平静地看着烟花,蓦地低头,心里怅然,胡亚清在一旁静静看着他的侧脸。
小时候最盼望的日子就是过年,可以看烟花,可以跟家人一起守岁,给长辈拜年拿红包。为什么觉得现在的年味儿越来越淡了,可能是因为我们长大了吧,小时候的回忆也成了最美好的回忆。
长辈们齐坐在沙发上等着晚辈拜年。
“外公外婆,新年快乐!”小圆圆娇滴滴地跪着给老爷子拜年。
“圆圆,新年快乐!”老爷子大方地给了一个大红包。
其他长辈也爽快地发着红包。
安式微跟安承衍偷偷商量了一个保留节目。
“爷爷,我要是磕头磕得重,红包是不是得大点。”安承衍笑着争取老人的意见。
长辈们偷笑。
“谁给爷爷拜年磕得最响,我给谁包两个红包!”姑父率先开口。
“姑父,那可别耍赖啊,我可是有这么多证人。”安承衍赶紧跑去厨房拿了一个盆出来。
“诶,哪还能借助道具的。”姑父看着一个中号铁盆,不服气。
“你又没说不准。”安承衍说完直直跪在老爷子面前。
“嘻嘻,爷爷,承衍给您拜年了。”
说时迟那时快,重重磕下去,Duang的一声,还真是实在。
大人们被逗乐了。
“这得多疼啊!”胡亚清担忧着。
“不过,这声音还真是响,看在你这么真诚的份儿上,给你两个红包吧。”姑父笑着准备把红包给安承衍。
“姑父,我还没参赛呢,怎么能算他嬴!”安式微站出来大声阻止。
“哟,微微你这小身板难道还比承衍磕得重吗?”姑父调侃。
“你且看着吧。”安式微跪着。
老爷子表情顿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
“爷爷,微微给您拜年了,祝您新年快乐!”安式微把老爷子的表情看在眼里,但还是眼中含笑,就指着这个逗老人开心了。
毫不含糊地重重磕着,果然很痛,盆凹进去了!还好盆不厚,不然安式微的头至少得破层皮。
众人大笑起来,老爷子赶紧把安式微扶起来,心疼的揉着她的额头,和蔼地说:“好,爷爷知道了!你这傻孩子!”
安式微眼前有些发黑,摇了摇头,使劲儿闭了一下眼睛,好多了。笑着说:“爷爷,你买的盆质量也太差了吧,我轻轻一磕就凹进去了。”
所有人笑得合不拢嘴,肚子都要笑痛了。
家里所有的不愉快,都在安式微这一记重重的磕头声中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