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醒醒。”
耳边传来的沙哑的嗓音让安式微如同丧尸一般直起身子,耷拉着脑袋,短发垂到脸颊的位置,额头上还印出红彤彤的印子。大脑昏昏沉沉的,在清醒和迷幻之间徘徊,一不留神便会被周公拖走。
“微微,别睡了。”楚翕温和地说道。
安式微徐徐睁开惺忪睡眼,视线有些模糊,无力地揉揉眼睛,懒懒地开口:“什么?”
楚翕被她这幅样子逗笑,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韩诚来找你了。”
安式微猛地惊醒,睁大眼睛,愕然,“真的假的?”
说完扭头往门外瞟了一眼,根本没有那个熟悉的少年。
“又骗我!”安式微悲愤,白了楚翕一眼。
这已不是一次两次被捉弄,可是一提及少年的名字便有了条件反射,明知他是不会主动来找自己的。
“真没骗你,我发誓。”楚翕手做发誓状,一脸正色。
“我,不,相,信!”安式微一字一顿,再翻了一个白眼。
“反正我跟你说过了,信不信由你啰。”楚翕坏笑。
安式微眯着眼,认真端视着他的神情。
“安式微。”右耳捕捉到清亮温柔的声音,震动鼓膜,大脑识别是韩诚。
安式微愣了一秒,转头望去,少年站在门外,温柔地笑着。
慌忙整理了头发,冲了出去。
“韩诚,你找我什么事儿啊?”安式微笑得明朗,额头上的红印子还没有消。
“下次出演话剧的服装做好了,需要你帮忙跟我一起去取。”韩诚微笑着,眉眼温柔。
“好啊好啊,什么时候去?”安式微笑眼盈盈,迫不及待。
韩诚酒窝深了些许,轻声说道:“周六下午。”
“好呀好呀。”安式微像一只啄木鸟使劲点头,脸上满是稚气。
话剧社是学校组织的兴趣社团之一,贯彻“体智德美劳”全面发展理念,培养学生兴趣爱好,保证升学率这一量的同时,也要确保它的质。这样随便拎一个出来,不只是学习成绩好,其他方面也应有闪光的地方。
尽管安式微对话剧表演知之甚少,但为了能跟韩诚多一些接触的机会,便壮着胆子跟着他报名了。起初觍着脸去面试,以为面试只是一种形式,结果被一些关于表演方面的专业问题问得晕头转向的。懵怔了许久,胡乱说了一些她自己都听不懂的回答,犹记得面试的社长和两位副社长的惊愕的神情,然后就是某个表演小白捂着脸讪讪地跑出话剧室的画面。
结果出乎意料,安式微竟然进了话剧社,因为对话剧的了解多于表演,则被划分到道具组,成为了社中的道具小助理,跟话剧完全不沾边。
“你们这次要演什么呀?”安式微问道。
“是曹禺的《原野》。”少年浅笑。
“哦,《原野》啊。”安式微水灵灵的大眼流盼,极力掩饰自己的无知。
回了教室后开始偷偷地查关于《原野》的一切,说实话,曹禺的作品她只读过《雷雨》,他的其他作品读得比较少,现在恶补知识还来得及。
“你们说了什么呀?”楚翕脑袋凑过来,假惺惺地关切询问。
“不关你的事。”安式微托着下巴,心情大好,手指有节奏地敲着面颊。
“你们是不是要约会啊?”楚翕见她欢喜的模样,调笑道。
“你脑袋里一天都在想些什么呀?没个正经!”安式微昂头,斜睨了他一眼。
片刻,淡淡开口说:“就是说话剧社的事。”
“啊,那你至于这么高兴吗?”楚翕垂着眼,有些失望。
“你懂什么,这可是他第一次主动来找我。”安式微抿唇偷笑。
楚翕用嫌弃的眼神打量着她,无奈地摇头,花痴的女生最可怕。
本来稍微安静的教室,因为练球回来的两人变得乌烟瘴气,闹哄哄的。
“楚翕,你怎么没给我顺一瓶水回来?”老虎晃荡着自己的空水瓶,嚷嚷着。
“去去去,我又不是你仆人,要喝自己去接。”楚翕似笑非笑。
“嘿……还是不是好兄弟了!”老虎鼓着腮,转头问苏欧:“走,咱接水去。”
苏欧懒懒地扬着手里的水瓶,得意地笑,“我有。”
“微姐,是不是差别对待了。”老虎委屈。
安式微摊开手,有些幸灾乐祸,“你微姐只有两只手,帮不了你啰。”
“我决定了,下次我要挨着微姐坐。”老虎打定主意,悻悻然出门去。
“我会给你机会吗?”苏欧大声对着老虎背影喊,随即,手自然而然地溜进了安式微的课桌,顺出了一包纸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了两张又塞回课桌。
安式微还没反应少年猝不及防的一系列动作,纸巾已经归回原位了。
旋即扭头狠狠瞪了苏欧一眼,吼了一声,“你们不能自己去买吗?我一包纸都是被你们用完的。”
“不就两张纸嘛,咱大气点!”苏欧挑了眉,斜嘴笑了。
安式微翻了白眼,扶额无语。
“这周六下午我们跟二中的决赛,你俩可要来看啊。”苏欧擦着汗,平静开口。
“好啊。”楚翕点头,答应得爽快。
“我就不去了,你们加油!”安式微觑了苏欧一眼,移开了目光。
“你周天再去你爷爷家不就行了,再说了,是下午的比赛,又不影响你睡懒觉。”苏欧沉声静气。
安式微摇头,“我们戏剧社约好的时间是周六下午去取衣服。”
“那就取了再去呗。”楚翕笑道。
“东西比较多,我还得搬到体育馆去,多麻烦呀。”安式微最怕麻烦了,坚定地拒绝,“我才不要。”
“让楚翕帮你不就行了,不是还有唐甜吗?”苏欧轻描淡写。
这可是难得的校外独处机会,岂会让你们再次破坏,坚定不移走保密的发展道路。
“不了不了,我还得拿回学校呢,一去一回,你们估计都比完赛了。”安式微摆摆手,表情里满是为他们考虑、操心的无奈。
“楚翕,我不管了,你到时候负责把安式微带过来,管你是用绳子绑还是硬拖。”苏欧吊儿郎当地喝着水,不甚得意。
强盗啊!
安式微冷哼一声,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提前溜不就行了,尔等能拦我?
周六下午,安式微早早地出门,坐着公交车到服装店附近,随便找家面馆应付了午餐,找了个喝奶茶的地儿耐心等人。
风吹着地上的落叶,旋转飞舞,随之飘向远方。
安式微从背包里拿出那本从图书馆借的《原野》,开始认真翻看,软软的椅子靠着很舒服,不知何时,眼皮越来越重,最后,沉入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