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堂的大堂是红的,洞房也是红的。
儿臂粗的红烛、崭新的红被套红纱帐,还有窗户上红红的“囍”字,就连墙角的那个脸盆架子也绑了根红色的布。
冯梓和新娘坐在床上,这房间里红得让他有点恍惚,直觉过了几十年的日子都没今天来得红火。
那个喜娘也仍在新房里。她拿着一个绑了小红布条的酒壶,在两个用红色的小布条连在一起的小瓢里倒了酒,端到冯梓和白二小姐面前:“请新人喝合卺酒!”
冯梓没有推拒,首先拿起一个小酒瓢,看着身边还用扇子挡住半张脸的女人。
也许是注意到他的目光,白二小姐睫毛颤动几下,终于放下了檀木扇子,也伸手拿了酒瓢。
冯梓不得不承认,眼前这张脸的脸型还是可以的。一双柳叶眉,大眼小嘴,笔挺的鼻子,一双耳朵在烛光下有点透明。只不过不知浓妆下是不是有坑或者麻子。
冯梓看了她一眼,觉得有点奇怪,据说这位新娘子已经二九年华,怎么看着倒像是十五六的样子?刚才拜堂的还只是觉得她个子小,没想到连相貌也像没长大似的。不过,听说她之前摔断过腿走不了路,也许是一位缺乏运动才没有发育好。
白二小姐淡淡地看着他,就好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他们确实就是陌生人——不过她眼里没有半点新婚的羞涩,这就有点不对劲了。
冯梓也突然明白过来,这个白二小姐心里恐怕对他也嫌弃得有加呢。
两人都是新手,在喜娘的指挥下好不容易喝了合卺酒。冯梓根本不知道原来喝交杯酒是喝一半然后要换酒杯的。他看到白二小姐皱着眉喝下那半瓢酒,心里也是相当不得劲。自己就这么讨人嫌吗?他这不也是喝了她喝过的剩酒了。
等两人喝完酒,喜娘将两个酒瓢丢到床底下,说了百年好合之类的好话,最后拿红包走人。
也许是因为他是入赘的,也没人请他出去宴客。他倒也乐得轻松!
喜娘离开后,除了一个看着十六七岁的漂亮丫鬟留了下来之外,其他侍女都悄然退出了新房。
那丫鬟问:“小姐,厨房做了燕窝粥,你要不要用一点?”
“嗯!”白二小姐连话也没说。
丫鬟转身就走了,连问他一句“要不要也吃点”的客套都欠奉。虽然他也没想着要喝燕窝,但在这种情况下被人无视的感觉还是让人很不爽。
他看桌子上有果盘,还有一个碟子装了两个婴孩巴掌大的饺子一般的吃食。他刚才吃的那几块红枣糕,只是垫了一下肚角,根本没吃饱。现在看到有能顶饱的,他便拿起筷子夹了一个饺子,一口咬了半个。
他才嚼了两下,就连忙吐了出来,对白二小姐说:“你家厨房太不讲究了,这饺子都没熟!”
白二小姐眼里带嘲,说:“你不知它本就是生的吗?”这声音很是悦耳,但说出的话却让人无法感觉愉悦。
冯梓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电视里……好像还真的那么演过。新房里的饺子是让新娘吃的,图的就是从新娘口中说出一个“生”字。
可怎么刚才喜娘根本就没让她吃这饺子?他眨了一下眼,马上就明白了。原来这白二小姐是根本就考虑过要和他过日子来着。所以那些吉祥话她也没必要说。
他看着她小巧的面容,将筷子放回桌子。这个时候,刚才那个丫鬟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只有一个青瓷小碗。看来确实是没有他的份。
“这位姑娘,能不能帮我那点吃的东西来?”对方好歹是个小姑娘,他三张多的大男人也不好大咧咧的指使人家做事。
那丫鬟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去看她家小姐。等看到白二小姐点头,她才应了一声“是,奴婢这就给姑爷送来!”
冯梓突然觉得相当无趣。
他看了一眼身边端着小碗吃粥的小丫头。感觉太不真实,这个看着还未成年的女人以后在名分上就是他妻子了?
他摇了摇头,心想不要自作多情了,这丫头可没打算将自己当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