粹宝阁生意不兴却隆。冯梓可谓大发横财,自是高兴。然而,不高兴之人也有。
程小七在粹宝阁对面酒肆坐了半个晌午,每见一辆马车停在粹宝阁门前,心中不忿便加剧一分。
及见得十数辆马车来了又去,车上下来贵妇人一个比一个来头大,每一个都非程府能惹得起。这些贵妇人出来时,仆从从粹宝阁内又抬又提,将东西搬上马车。可见粹宝阁生意极好。上门客人虽不多。然而每人都购物,如此生意难不成还能说惨淡?
本以为粹宝阁搞什么贵宾制便会无人问津。今日他便要来闹事。只要事情闹大,冯梓一个赘婿,便是进了官府,官府看在程家面上也不会为难他。然而如今眼见那些贵妇人个个来头极大。在情况不明之前,他亦不敢妄动。
只眼见粹宝阁生意好,他实在忍无可忍,一万酒喝一口,却觉犹如喝醋,心头火气腾起。他猛站起来,将酒碗往地上一摔:“店家!你卖的是酒还是醋?”
酒肆主人被他一同火发得莫名其妙。这程小郎君喝的都同一坛酒,先前还喝了半坛,如今却说是醋。他心知这程小郎君是借酒发疯。
虽然心知肚明他这是找茬,酒肆东家一个小商人却是得罪不起程家,连忙从柜台后走出,赔笑说:“程小郎说笑了,小店卖的当然是如假包换的酒!这酒若不合小郎意,某这便给小郎换一坛。”
程小七还想发酒疯。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小厮知道自家小郎是心头火盛,与那酒无关。若是平日,小郎发酒疯也便罢了,然今时不同往日。城中到处有人说程府坏话,若是他这里闹出事,只会火中浇油,府中知道定要责罚。小郎被罚,最后遭殃的还是他们这下人。
他心知自家小郎为何火大。他忙拉着程小七的袖子,小声说:“小郎息怒。这酒家本就无甚好酒。小郎喝不惯也是有的。”他说着不等程小七继续发疯,凑到程小七耳边说。“小郎不必恼火,要治那粹宝阁,也不是没办法。只要……”
他在程小七耳边说了一阵。程小七面上怒容慢慢散去,最后似笑非笑地对那小厮说:“此计甚好。你快去办了。”
小厮忙说:“小的这边去!只小的身上无银钱。”
“去找牛掌柜取,便说是我要的。”
那小厮连忙答应着去了。他一路小跑离开西市却不察身后有个小乞丐一路跟着他。
……
冯梓回到家中,却发现白素素又来了。
不知是否错觉,他似乎看到白素素脸上飞过一丝粉红,只是那粉红消失得太快,他没能捕捉到。
他还没来得及问她为何又来,便听白素素道:“你回来了。今日可是又要做新吃食?”
冯梓一听,心里又气又乐。这真当他这是免费餐馆了,想来蹭吃还要点菜?他没好气道:“是否该给你水牌?”
他说着坐到椅子上。碧莲这次还算有眼色,在他坐下之前便斟了一杯茶。他也不怕热一口便喝了。
这次他看到白素素是真的脸红了,只听她说:“吃你一两顿又不会吃穷你!”
冯梓这次是只剩下乐了,说道:“看在你还知道不好意思的分上,便给你做两个新吃食。”
他正说着,高进急急脚进来了,手上还拿着一份紫色的东西:“禀姑爷。刚有人送来名刺,说是经略使柳长吏让送来的。”
柳恒让送来的?冯梓招手让将名刺那过来,打开看了一下。果然是柳恒送来的,说是明日巳时中要来拜访。
柳恒如此正经地要见他,想来是为了那个军粮的方子。
不过明日他还要去粹宝阁。粹宝阁中虽然人不少,但识字的却一个都没。他不去那些丫头连算账都算不过来。难道粹宝阁明天上午又要歇业?
看他拿着名刺犹豫,白素素便开口问:“可是有为难?我虽未见过柳长吏其人,但听说他为人正直端方。既然如此郑重其事送了名刺来,必不是要为难你。”
冯梓将名刺一合,苦笑说:“他来家中找我,便是为难我!明日粹宝阁还要开张,那些丫头又不会算数,我若在家中待客,粹宝阁还开不开张了?”
白素素没想到他竟是为这个犹豫。她双唇微动,似乎是在想说话,却又拿起了茶杯喝茶。
她本是想说她去,但又怕冯梓以为她是要插足粹宝阁。若是昨日之前,她不会在意这些。只是昨日冯梓亲自为她搬来墩子架在她脚下。她心里便不愿将他推的更远些。
两人沉默片刻,冯梓正要让高进去通知粹宝阁明日午后再开张。却听秦玉韫说:“奴婢能认几个字,算数亦略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