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后花园中。
下了一夜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柳莞心挣扎着睁开双眼时,见天光已大亮,她浑身不知是何滋味,疼得麻木了,麻木了又继续疼,头昏昏沉沉的,一夜的冷风冷雨后,阳光一照竟晕眩得厉害。
秦忠不知何时坐到了她眼前,见她醒来,问道:“醒了?你的耐力倒着实让老夫佩服。”
柳莞心努力的牵扯嘴角,笑了笑说:“秦大人到底想要什么,不妨直说。”
秦忠伸手捋了捋胡子,说道:“你还算聪明,老夫听闻你与三殿下交好,只要你将太子谋反一事扯到三殿下身上,老夫便放你一马,帮你赎身,离开那烟花之地,保你一世荣华富贵,如何?”
柳莞心冷笑一声,这老匹夫原来打的这主意!
秦忠看着柳莞心不屑的冷笑,也不生气,起身踱着步,慢慢说道:“老夫也只是想保我儿一命,保我秦家太平,劝你还是识相一点,莫要皮肉受苦。说白了,老夫即便是今日杀了你,也不过是碾死一只蚂蚁罢了,无人会追究,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柳莞心依旧低着头,垂着眼,不做任何反应,没有任何声响。
秦忠皱了皱眉头,说道:“冷枫,鞭子是不是没有力道了?该试试别的了吧!”
一旁的冷枫听着也不禁替柳莞心着急,秦忠的意思很明了,这话问到自己头上便是要他换个刑罚了,她可还受得住么?军中抓了俘虏有的是办法折磨他们,从中套取有用的机密。冷枫心底竟不想这样对待这个女子,不为别的,只是觉得不太光明磊落。
这时一个仆从匆匆赶来,在秦忠耳边嘀咕了两句,秦忠皱起眉头,眼睛转了转,便点了点头,又嘱咐冷枫道:“看好她,莫要让她出声,待我回来。”
秦府正殿,九盛春正端坐在客座上闭目养神,云敖和云峙也吃着侍女侍奉的茶,正等着秦忠的到来。
“不知九公公来访,未曾远迎,老夫失敬了。”
九盛春挂着他标志性的笑容,起身行了一礼,说道:“秦将军客气了,老奴冒昧前来,真是叨扰了!”
秦忠坐在主座后,才看向云敖和云峙,说道:“怎么二位殿下也来了?所为何事啊,竟这么大的阵仗。”在秦忠的心底里,皇子对于他而言都还是小崽子,没什么礼节敬意可言。
九盛春笑着说道:“老奴今日前来是为向大将军要一个人,洛神坊的雪姬。”
秦忠端起茶杯不急不缓的喝了口茶,说道:“哦?一个艺妓而已,竟劳动九公公大驾,不知九公公是代表了谁?”
“老奴自然是奉了皇上旨意。”
“那便有劳九公公回禀皇上,这雪姬老夫很喜欢,便留下了!”
云敖差点拍案而起,被云峙生生拽住了胳膊,怒火中烧表露无遗,但秦忠权当看不见。
九盛春挥了挥手中的拂尘,笑容中也透出了些许的阴冷,问道:“大将军的意思是不准备把人交出来了?”
秦忠瞥了九盛春一眼,不屑的说道:“怎地老夫向皇上讨个艺妓都不成吗?”
九盛春笑着说:“成不成的也得皇上说了算,您说是不是,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将军莫要忘了!今日是一个艺妓,那明日呢?秦大将军还想要什么?”
秦忠不禁心惊一瞬,九盛春意有所指。
九盛春接着说道:“秦将军还是让老奴把人带回去,也算给陛下一个交代,不要让老奴为难。至于您家里的事,陛下自会给您一个公断。现在您这推三阻四的不交人,传到陛下耳朵里,会以为您有不臣之心,到时可莫要怪老奴啊!”
九盛春软硬兼施,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秦忠心下掂量,也不好在今日闹得太僵,面上便软了下来,说道:“刚才老夫说话鲁莽了些,行军之人嘛,公公莫要见怪。那雪姬就在后院中,公公随我去便是。”
一行人跟随秦忠进到后花园中便看到眼前的场景,柳莞心被鲜血淋漓的吊在木桩上,一席雪白的衣裙被血染得通红,触目惊心,一眼望去已看不出生迹了。
云敖和云峙心下大惊,都三步并作两步的蹿到跟前,颤抖着手搭上柳莞心的脉搏,当摸到微弱的脉搏时,心下才稍安。云峙回头冲九盛春递了个眼色,表示柳莞心还活着。两人迅速的将柳莞心从木架上解下来,她已失了意识,手腕处的勒痕紫中泛着黑,不知有没有伤到筋骨,还有这血染的衣裙,不知身上到底有多少伤,伤势究竟如何,只看着这张惨白异常的小脸便让两人的心肺都快炸裂了。
九盛春此时脸色阴郁得快要滴出水来,阴森的问道:“秦大将军这是何意啊?动用私刑?”
秦忠不屑的说道:“老夫行军多年,军中的规矩一向如此,公公也莫要大惊小怪。”
九盛春冷笑一声,深深的看了秦忠一眼,便急步走到柳莞心跟前,搭了下脉搏,从腰间的荷包里取了一片参片,压在她的舌下,掐了掐她的人中,才见柳莞心慢慢缓过神来。
她慢慢的环顾四周,半天才看清来人,尽力扯出一丝微笑说道:“怎地劳驾九公公也来了呢?”气息微不可闻。
九盛春露出慈爱的笑意安抚道:“雪姬姑娘莫要再说话了,保存些体力,老奴立刻派人送您回洛神坊。”
柳莞心努力的从云敖的怀里支撑起身体,轻声却坚定的说道:“不,我要面圣,即刻!”
在场的众人都意外的看着柳莞心。
云敖不忍的劝到:“雪姬我们先回洛神坊吧,你总要先检查一下伤势啊!有什么事都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