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夫在看顾周,顾周也在看老马夫。
区别是,老马夫在用眼睛看,只能看到表面,而顾周,则看的更深些。
在老马夫眼中,顾周衣着精致讲究,气质高贵,容貌俊秀,即便只是站在那里向皇城方向眺望,没有一丝动作和表情,也给人一种不可打扰的威严感。
这一定是一位身份高贵的贵族,说不定体内还流淌着皇室的血脉。
这是一个老马夫对顾周的判断。
而在顾周眼中,这个老马夫皮肉松弛,筋骨也已经老化,精气更是开始衰败,与寻常这个年龄的贫民老者没有什么不同,甚至也许因为常年劳作,这位老马夫的身体内部还有许多难以发现的暗伤,不过被身边那匹精金战马雄浑的气血全部掩盖住了。
就是这样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老马夫,手中却牵着一匹极为听话的精金战马,这就让平凡的老马夫一点都不平凡了。
精金等级的超凡坐骑,打一个响鼻就能让老马夫骨肉不存,随便一个甩头,就能将老马夫甩出数里之外。
然而,这匹精金战马却老老实实的顺着老马夫牵引的缰绳缓缓的走着,既不太快也不太慢,而且那双马眸看向老马夫的眼神中满是濡慕。
这让顾周开始细看这位老马夫,顾周的目光直接洞彻本源,从根源观察起这位苍老的马夫。
平平常常,没有什么狗血的隐情,不过是一位养了一辈子马的老马夫而已。
这让顾周有些困惑了,再仔细看,方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是一位一辈子尽职尽责,没有让他养过的任何一匹坐骑,出过任何一点差错的老马夫。
一个人,用一生做一件事情,并且没有出过一点错,那么无论他做的事情多么不起眼,这个人都可以用伟大来形容。
也许伟大这个词有点过分,但是真的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实在太少了,少到了他们可以称之为伟大。
顾周转过头,直视老马夫的双眼。
那双眼睛浑浊而沧桑,但是其中蕴藏着一缕常人察觉不到的精芒。
顾周自然知晓,这是这位老人用一声专注于一件事情,养出的一缕精神。
这种精神很难说有什么用处,不能延年益寿,也不能提高哪怕一点力量
但是在顾周眼中,却又很难找到比这一点精神更珍贵的东西。
“老人家,您喜欢养马?”顾周的语气礼貌而带着一点敬意。
老马夫愣了愣,他没想到,这位一看就身份高贵的贵族,会主动跟自己一个马夫说话,而且语气还这么的友好。
“呵呵,公子莫说笑,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不过是谋生而已,谋生而已。”老马夫很实诚,或许是阅历,或许是时间,也或许是他从未在他工作上犯过错的自信,赋予了老马夫真诚的底气,这话说的朴实而真诚。
顾周微微颔首,继续问道:
“有人跟我说过,一个人不喜欢一件事情,就很难把它做好,您说您不喜欢养马,但是我看您将马养的很好!”顾周抬头看了一眼老马夫手中牵着的马,这匹精金战马自然不可能属于老马夫,但是这并不妨碍它对老马夫充满了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