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声音有了些哽咽,“我必须无私千万次,才能毫无负担的自私一次。”
学医是为了你,因此是自私的。
但是自私一次的前提是无穷尽的无私,而这千次万次的无私,才使我可以毫无负担的去自私那一次。
又因为是你,所以自私的代价又显得理所当然。
那天晚上,宋词给林教授回了电话,“林教授,这次的志愿者我去。”
“你已经做好决定了?”
“嗯。”
两日后,如林教授所言,疫情再一次大规模的爆发。全国各地派医护人员前去城进行支援,物资也尽量送往此地。
桦大医学院作为全国数一数二的学校,自然也派了不少人员。
林教授带着部分老师和学生赶往一线,其余的人则留在了桦城在中心医院中照顾受感染的人员。
宋词虽然是林教授亲自叫来的,却也只是个一年级的学生,即使有很大的天赋也因为缺乏经验所以没有去一线,因此待在了桦城做医护志愿者。
他整日都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着自己,因为缺少物资的缘故,防护服一穿就是一整天的时间。也因为人手不够的缘故,总是二十四小时连轴转,几乎是往坐在地上一坐都能够睡着。
假寐一分钟就算是睡了一觉,在此时根本不是夸张。
每天医院内总有人会在不知不觉中闭上了眼睛,宋词从刚开始的害怕到后来的麻木,只因为是见的太多了。有时,一天之内能看到许多个。
他亲眼看着一个个人从自己的面前死去,那种无能为力而感到的无措让明白了人类的渺在面对大自然给出的难题时,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可笑。
他习惯在一天结束的时间给宋华年打电话,一是为了报平安,让她知道自己安好不用担心。二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放松,至少知道这世上还是有人在思念着他。
正是这种思念,宋词才有了让自己坚持下去的理由。
他在看到病人突然离世的时候会站在一个角落里默默地流眼泪,然后对宋华年说:“年年,你一定一定要好好的!”
宋华年也不问他为什么,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声音软糯,“我晓得。”
疫情期间一次夜晚,宋词刚刚坐在医院走廊上的椅子上休息,就接到了宋华年的电话。
“喂?”
宋华年的声音有些嘈杂,她说:“宋词,下楼。”
“什么?”他睁开眼睛看着走廊上的时钟,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他的声音有些苦涩,“年年,我不是在家,我在医院。你乖,再等等。”
她没有多说别的话,只是说:“宋词,下楼。”
宋词有了些迟疑,却也是照做了。
宋华年那边挂断了电话,宋词几乎是一路小跑下楼,连电梯都来不及坐。
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大厅的玻璃门外站着的宋华年,忽而愣在了原地,觉得有些不真实。他在看到宋华年朝他挥手的时候,忍不住,落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