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低头对照鬼镜命令道：“你留在这里给我看着龙夫人，在这三日之内，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立刻让你支离破碎。”

照鬼镜在她手中猛地抖了一抖，然后就被她用力甩飞了出去。

“走吧。”

在前往罗浮山之前，屠胤迟先行回了一趟反幽，将他们今日所调查的结果告诉给了东门曲，命其处理接下来的事情，这才携慕远夕来到了罗浮山脚下。

从山脚下望去，果然漫山遍野尽是桃红美色，灼灼芳华，一望无际。慕远夕确有一瞬的陶醉，记忆中，她与桃花有着深厚的不解之缘，世人皆说魔女生前最爱的便是桃花，只可惜，如今的她，是死后。

“令这片山头的桃花长盛不衰，得耗费你多少修为啊。呵，魔尊好大的手笔。”慕远夕笑笑，径自沿着石阶往上走去。

屠胤迟跟在慕远夕后面一阶，随着她的节奏缓缓行进。他比她高出许多，纵是落后一阶，看上去却也还是比她要高。在那片曲径通幽落英缤纷的神仙画卷中，一黑一白的身影，配上最萌身高差，确如世人所言，大有“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意境。

“因为夕夕喜欢桃花，我便让世间桃花长盛不衰。”声音悠悠然，暖意融融。如风。

慕远夕用余光瞄了他一眼，今天的他竟穿了一身墨黑的衣裳，如此便让他那一头银白如霜的发更加显眼，叫人无法规避。

她垂下眼看路，略带嘲讽地笑道：“我喜欢桃花，你便让它长盛不衰，那若是我连带这世间的一切都喜欢，你还能让它们长存不灭不成？”

屠胤迟默默地走了一段，方听他道：“夕夕若喜欢，我便让它们长存。夕夕若厌倦，毁了一切又何妨。”

“你说的倒轻巧。”

“我是认真的。不论夕夕做何决定，我都愿陪你。”

“是吗？那民间关于一年前的末日传闻从何而来？”慕远夕话锋一转，停下脚步：“那是我，还是你？”

屠胤迟眼中凝聚幽深的沉痛，声音喑哑地道：“是我……”

慕远夕冷冷一笑，不语。

“这么多年，我一次又一次地看着你受苦，沉沦，历尽坎坷，负隅顽抗。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可这世间却待你如此不公。若有朝一日能让末日降临，天地覆灭，劫后重组，又何尝不可。”

“那万一重组后的世界，你还是不满意呢？再毁灭，再重组吗？世间待我不公，我便与整个世界为敌，但这并不代表我要毁掉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不完美，我也没有完美到哪里去。难道，你也要连同我一起毁灭吗？”

“夕夕……”

“罢了罢了，这个话题再扯下去也没有意义。屠胤迟我告诉你，我现在之所以会变成这个鬼样子，是因为我是一年前那场末日浩劫中唯一死掉的人。我魂魄不灭，是因为我想要活，我在地界等了一年之久，也是因为我想要活，我在这里东奔西跑费尽心思，更是因为我想要活。我想作为一个活生生的生物，蹦跶在地表之上，哪怕是猪狗牛羊也无所谓。但如果这个世界毁灭了，我想我也就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