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恒嘴角一直僵硬在那个弧度,他其实今天一进到这个房间来,就闻到了林大夫给陈薇配的药,这个味道他很清楚。
天山雪莲。
当初他亲自去采的,当时陈薇的手受伤发炎,昏迷不醒,林大夫说必须要这个才可以。自己蹭夜色,骑上了一匹快马,花了三个时辰,在天亮之前,跑到了,天山脚下。
这个雪莲长的极其之阴险,特别难,摘下。去的人,就让再有经验的采药人也没有办法打包票,可以完全完整的回来。卿恒,尽管花再多的钱,挨家挨户的敲门,怎么也请不动那边的采药人。无奈跟当地的农户就要来一根绳索,自己去摘。
好在还是摘了下来。他自己受伤也不浅,刚一下来,自己就骑上了马,又迅速的赶回去。
卿恒想着心中又有一酸,可是这又是他的错,有什么可以去辩解的呢?
陈薇看着卿恒的样子,一个活泼热络的人,眼神里也透出了一阵让人感到背后凄凉的阴寒。仿佛想把他看穿似的。
“阿薇,对不起。”高傲的摄政王还是说出来这个一生中极少说出的句子。
“呵,对不起,你是对不起我,但是你更对不起那战场上死的百万将士们。敌人狡诈,我们硬是拖延了一个多月已经弹尽粮绝,个个心中都有无数的抱怨。可是还继续鞠躬尽瘁,可你们呢?仅在京都,你贪生怕死,生怕自己这个位置被拖下来。请娘这个决定连迂腐的首辅都同意了,可你呢?生怕被弹劾,生怕引起那富得流油的京都民众的不满,生怕被拖下位?可我们在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们,苦苦等候着你们的援助,为了你们的到来,鬼知道他们有多么的坚强?去你的。”陈薇用嘲讽的语气,凑骂着他。边说眼框也红了上来。
继续骂,“难道就你们需要活下去?这边疆的明朝将士们就不需要活下去?就你们有家人,有妻儿老小上有七旬老母,下有黄毛小儿?他们意思你知道他们的家人会有多么的伤心吗?就算你后面来了,可是之前死的已经足够了。”陈薇边说着,另一边泪水脱眶而出。
“咳,咳!”卿恒突如其来的咳嗽打断了,陈薇继续说下去的节奏。
卿恒只感受到一口腥血冲上眉间,抬起他那玄黑色的袖子,捂住口。
显然脸色是非常的不好。把手拿开,黑色的衣裳上显现出一块类似于血迹的脏污。
整间房子里充满了腥味。
卿恒感觉头烫烫的,有些晕,闭上眼睛,靠上椅背,用手撑着头。
“你你没事吧?”陈薇看着她的样子,吓了一大跳,从小到大,他很少生病,就算生病了,也没有这样严重到吐血。
陈薇想上去帮他,可是他又心中充满了纠结,关心他,是作为儿时同伴的情谊,不关心他,是因为当年他的无情。
陈薇的手悬在空中,这时卿恒眉毛颤抖着,眼皮挣脱一般的打开了。
他用手颤颤巍巍的去拿杯子,软乎乎的,拿到嘴边倒了下去。又把杯子放回桌上
陈薇看着见底的茶杯悬在空中的手,终于有了去处,拎起茶壶向里面加水。
“咳,咳!”卿恒刚吞下那口水,又咳嗽起来。
但很快平缓。
陈薇很快地拿出一张手绢,试探的递给他,“拿这个,擦擦吧!”
卿恒低着头,哼了一声卿恒“谢谢!”
伸出手接过去,瞧着上面的针脚稀疏,花样也绣不好,一看就是这位金枝玉叶的陈小姐的杰作。
卿恒看着这张帕子,单纯的笑了笑。笑容就宛如皎洁的月光,勾起了离家已久的人的乡愁。魅惑而又明媚,温暖着。
陈薇本以为这家伙看到这张帕子又会调侃他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