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前,自己那个不争气的舅父居然花了十万金替翠玉斋的花魁季无双赎身,不顾舅母的反对,一意孤行带回家做妾。
听说二人因为此事吵闹了半月有余,不久,舅父就夺了舅母的管家之权,让那季无双管家。
舅母伤心欲绝,对他大失所望,索性把织造署的事一股脑丢给了他,人也越来越憔悴。
相思气上心头,带上纱帽就要下车去找高安算账。不为银子,只为给舅母出这口气。
露珠和思危急急拦住她,“这事不是公主能管的,公主切莫冲动啊”
相思一掌拍在了车架上,“果然人心易变,见异思迁,难道十几年的举案齐眉还抵不过一纸红颜?”
片刻,相思冷静下来,心下细细思量,恐怕那个侍妾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那个季无双是什么人?”
“听说是从江南来的艺妓,歌唱的好,琵琶弹的极其好,人也长得不错,追求者很多,坊间传闻千金散尽,只为博她一笑”,露珠说到最后,已经默默把头低下去了。
她家公主这几年的脾气越来越难捉摸,平日里静静地不说话,就那样坐着,空气就会低下去好几度,现在这副摸样露珠已经不敢抬头去看了。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十几年的同床共枕,终究抵不过软玉温香。
相思冷冷笑道,“原来是倾国倾城的佳人啊,我说呢”,“舅父这么多年不纳妾,我还以为是真心只对舅母一人好”
“公主,您千万别拿这些事生气”,露珠在一旁劝解
相思只觉心底有哀伤在蔓延,小时候她觉得母后和武帝很幸福,可后来萧贵妃进宫了。长大了她觉得舅父和舅母这样的就很好,可现在又插进来一个季无双。
究竟是男儿太薄情,还是女子太多情,相思没有想明白,她也不愿再多想。天色暗了下来,马车驶得很快,车厢内静默无言,热风一吹,只觉头昏沉沉的。
第二日,相思抽空去了趟椒房殿,将此事告诉了高后,高后听完,许久都没说话。半响,才拉着相思的手说,“即便他是我弟弟,我也见证过他们恩爱的时光,可走到这一步其中苦乐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相思,生活总是在变的,没道理要求一个人不变,日子是自己的,我们看到的也不是全部,看一个人不能只用眼睛,要用心”
高后担心相思因为这件事寒心,便跳过了这个话提,挑了开心的事讲,可相思还在想着高后的那句话,用心去看,可是世人皆用眼,唯独不用心。
时间久了,已经不会用心去看一件事了,若是事事皆能用心体悟,便没有那么多的求不得爱别离怨憎会。
出了椒房殿,相思不想再为这件事烦心,只是舅母带自己极好,抽个时间去看看她吧。两个人的日子到了这一步,只怕是过不下去了,织造署的事情得提前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