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时,他清浅的一句话幽幽地飘进我的耳朵,不受控般,我转头看向依然站在原地身影。
那一日,是个在我眼里十分稀松平常的初春之日,虽不冷,但风里还是带着些许凉意,池边尚积了些残雪,梅树掉落的花瓣在水中荡漾开涟漪。
少初专注地盯着池水,衣袂曳地,似乎是无意识地伸出左手想要抓住什么,可好像什么也没抓住,修长白皙的手指慢慢收紧,最终攥成拳头无力地垂回身侧。
他想抓住的......
好像是一瓣掉落的梅花。
那天,我忽然产生了一种类似于......心疼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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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宫,就见一人在我的书房里,背着手站在那张舆图前面。
一只脚刚迈过门槛,又听见他贱兮兮的自言自语,“啧啧啧,妙啊...真是妙...”像极了那年在醉生楼,他垂涎地盯着那些小姐姐白皙的细腰,抚掌赞叹的“妙妙妙...”。
“舅舅...”我抽了抽嘴角,忍住心里的恶寒,喊了他一声。
他急忙转过头,变了张脸朝我奔来:“陛下,你可要救救你舅舅啊...”
我不动声色地闪身避开,坐在案几后,“怎么了?”
他一哆嗦,整张脸皱在一起,“这...男人的老毛病...没办法...”他又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想着来帝都也能放松一把,就去了趟醉生楼,嘿嘿嘿...到底乔装了番,原以为连那老鸨都没看出我是谁,其他人也肯定不知晓,谁知道昨儿全帝都都在传我上青楼的事儿。”他的脸重又皱了起来。
“普通青楼也就罢了,哪知三人成虎,竟是传成了我去小倌馆糟蹋良家子!”
“不日你舅母怕也要知道了,这...这不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吗!”
我略微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干咳了声:“那...你想我怎么救你?”这事儿毕竟因我而起。
他正擦着并不存在的眼泪,一听我要救他,立马得逞地嘿嘿一笑,“玉儿,你先让在这宫里躲上一躲,如果你舅母找来了,你就说我是和韩宇墨一起去公干的,她一定不会怀疑你。”
为何朕的身边除了少初都是没脸没皮的老男人......
我头疼地按了按额角:“也罢也罢,只要你不在宫里胡搞。”
舅舅一脸正气:“我很有节操,不调戏良家女子。”
倏地抬头,又见得念念绷着个小脸朝我走来。
身后还跟着那只藏犬。
头更疼了。
“阿姐,你是不是要和那个奸臣成亲?”她沉着个脸,我艰难地笑了笑,说,“念念,你消息好生灵通。”
小禄子哆嗦了一下,委屈无辜地看着我。
“我不允许!”
“这...我...”
舅舅倒是个知恩图报的,见我为难,赶忙上前解围:“小念念,你怎么来啦,你母亲呢?”
念念看也没看他:“我刚才在宫门口碰见舅母了。”
话音刚落,我就觉得眼睛一花。
顿时房间里只剩下我和念念二人,还有一犬...
念念这七寸打得可真准啊!
“阿姐!”念念突然面色变得很惊恐,“我知道了,是不是那奸臣逼迫你嫁给他?”没等我说话,她眉毛一竖,“我就知道!阿姐你且等着,我这就去找他!”
说完就似一阵小旋风般,带着那只藏犬冲出了书房。
念念啊,其实是你阿姐迫了他入宫来着。
我无声地张了张嘴,这么丢脸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