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岁是件体力活,也要耐得住寂寞。
李玄是道士,又是修行之人,只要静心沉神,一夜很轻松就能熬过去。但刘三就不一样了,喝光了手中酒,本就已经有些微醉了,一到后半夜,就靠着门框睡去了,呼噜震天响。
李玄转头看了一眼,没去叫醒他,转过头继续望着街道枯坐。
一直到东方微亮,李玄才伸手拍了拍身边的刘三。
刘三惊了一跳,差点儿摔进客栈里面,等坐好后已经没了一丝睡意了。
他看了看东方,搓了搓脸,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道:“好了,回房睡吧。”
说完转身拍了一下李玄的肩膀,上楼去了。
李玄没有起身,低头看了眼脚边没有开封的酒,想了一下伸手拿起来打开。
昨晚夜冷,此时酒更冷。
李玄毫不在意,仰头就喝。
没有一饮而尽,喝了一大口后便停了下来,然后慢慢喝完,这才起身进了客栈上楼。
客栈门口只剩下两个相伴的空酒壶,和一地的花生壳。
小哑巴这段时间不知为何,总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恹恹的,这让李玄有些担心,可是一番把脉诊断后,却没有一丝异常,这让他有些奇怪,最后只好吩咐她别乱跑,好好休养几天。
欧阳先生今日正好和欧阳姑娘在大堂闲聊,见到小哑巴后略微一皱眉头,然后便恍然大悟似的喃喃自语,“怪不得、怪不得啊……”
欧阳姑娘见老爹一副神秘样子,将一粒花生丢进嘴里,问道:“嘀咕什么呢?”
剑神欧阳先生笑嘻嘻的指着小哑巴道:“这个姑娘可是大有来头的,你以后离她远点,免得到时候遭殃。”
欧阳姑娘瞥了一眼一身绿衣棉袄的小哑巴,继续问道:“怎么个大有来头?”
欧阳先生摇头,笑着道:“不可说,也不能说。”
欧阳姑娘“切”了一声,不再问了。
欧阳先生则指着远处那桌的李玄一脸幸灾乐祸的道:“那小子估计八成是得倒霉了,就算是有他师傅那个老不要脸的在,到时候可能也护不住的。”
欧阳姑娘看了眼正在和刘三说话的李玄,眉头微皱,看着自家老爹问道:“咋回事?”
欧阳先生摇头,“这是别人设下来的一盘棋局,都到了最后的收尾处了,也就是最后一子的关键地步了,落子了就是大赢,落不了子就是一招不慎满盘皆输的境地,你爹我可不去惹那麻烦事,不能说不能说。”
欧阳姑娘右手握拳,用屈起的中指叩了叩桌面。
面容清冷。
欧阳先生看着女儿,长叹一口气,心里懊悔,自己多什么嘴啊,自己明白装心里就好了啊,现在好了,要是到时候这个小妮子去横插一脚,他是出手呢还是出手呢?
肯定得出手啊!
他可就这一个女儿啊。
老人没由来的有些伤心啊,他转头瞪了一眼倒悬观的那个臭小子,然后无奈的对自己女儿泄露天机道:“那个女子身负一段长达十几年的因果,只要时间一到,必然不会安然无恙。”
他瞥了一眼李玄,继续道:“至于他嘛,则是被人以密法窃取了他的气运,与那女子绑定,成了休戚与共的关系,只要到了最后的收官之时,女子注定要了结因果,他肯定也会被“连累”,到时候是全身气运被夺,变为废人一个,或者是当场毙命,又或者是舍弃所有,再压上他们倒悬观几千年的底蕴求一条活路,这就要看他自己或者说看他师傅了……”
想到这里,欧阳先生叹了口气,有些为那个招人讨厌的老家伙担心,如此乱麻一团的因果,到时他该如何……
欧阳姑娘想了一会儿,看着老爹问道:“他既然是故人之徒,你又碰上了,就不能帮一手?”
老人看着自家的这个傻闺女,苦涩笑道:“你真以为你爹是那高高在上的神仙啊,什么事都能一剑了之?”
他摇头道:“这桩因果太过复杂,牵扯太大,几乎影响到了道家的一半气运,所以没人敢沾惹。我不愿意,三家圣人是不敢!”
说完,他嘴角露出不屑,端起桌上的粗瓷碗,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犹不尽兴,打算拿起酒壶再来一碗,不过欧阳姑娘却先一步拿走了酒壶,老人只好放下碗,讪讪笑道:“不喝了不喝了。”
年关一过,最让人期待的莫过于上元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