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安克急急向洞内跑去,不久便看到了落在地上的火把和地上躺着的鞑子。薛安克怕再生变故,对着那鞑子的后脑勺猛踢了一脚,朝着岔口处几个师兄弟喊了一声:“你们下来几个,将这个鞑子按住!”
说完话,便举着火把朝着秀真跑过去。
在火把映照下,薛安克看清了眼前局势,然而喜忧参半。
喜得是那鞑子多半身已经被土块淹没,因为洞口坍塌前,他双手举过了头顶,所以臂膀没有护住头胸,已然是被砸死了。一股鲜血顺着他身旁的土块缝隙缓缓流出。忧得是,这洞口塌陷非常严重,洞口被死死堵住,也断了他们的出路。
二人四目对望,见都是灰头土脸,一脸狼狈。也不做他说,转身朝里走去。
乘着火光,看到了几个师兄弟跪坐在地上,几人七手八脚按压着躺着的鞑子。薛安克走上前去,探了一下那鞑子的鼻息。嘴里传出两个字:“死了!”
几个和尚瞬间像是摸到了鬼,一下子窜起身躲到几步外去了。秀真却道:“孬货,有甚可怕的,鞑子就不是人,死了也是猪狗!”几人大眼瞪小眼也不知如何接答。
薛安克想起秀真今日的异色,便在大脑中搜索了一番,想起这秀真原来是这定州城里员外家的少爷,因为一年鞑子打进城里劫掠,一家人没有躲避出去,被屠戮一空,宅邸也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只是这秀真当年只有八岁,出事的时候正好随一个丫鬟来开元寺烧香,便躲过了一劫。可是他们家在他祖父一辈便来到这定州做买卖,三代单传,周边也再没个亲戚,于是被开元寺会能和尚给收留了。想明白了这层缘由,薛安克也便知晓了会能今日见到鞑子后,为何好似变了一个人。
但秀真对这洞中环境如此熟悉,倒是引起了薛安克的好奇,他问秀真:“如今这洞口已被堵死,也不知洞外有多少鞑子,你可知这洞中有没有其他出路?”
秀真微微低头,表情带着几分悲痛,轻轻吐出一口气,道:“没了,那是唯一洞口。”说完,看着薛安克,又转头看了看其他几位师弟。薛安克知道他话没有说完,也便不再多问,只是看着他,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小时候,我来过几次。”秀真继续说道,“那时候鞑子时不时就来劫掠,我爹识得几个经常跑北边的商人,一有鞑子来进犯的消息,我们一家便提前躲到这里来避上一阵。待鞑子走了我们再回城去住,这洞就是我家雇人挖的。只是我家出事那年之后,我再没有来过。”
秀真想到了往事,一张落满灰尘的胖脸上带着痛苦的神色,眼眸中,隐隐有泪光闪烁。薛安克也不再多问,看看地上的鞑子尸体道:“先不说了,我们可能要在这洞里躲避几天,现在没有食物,后面怕挨不过去。你们摸摸这鞑子身上可否带了食物!”然后对着秀真道:“走,我们去洞口看看。”
说完话,在地上鞑子身上扯下一块布,绕在柴刀刀尖上,在火把上引燃,就往洞口方向走去。秀真紧随其后。
二人奋力向将那压在土堆下的尸体拖出来,可是忙活了半天,也没有成功,倒是在那鞑子的皮靴里摸出一把匕首,几封书信。就着火光,薛安克翻看起来。可是多半都用他看不懂的文字书写,也不知信中所说的是什么。只是其中有一封用汉字书写而成,内容不多,寥寥几行:“五日后,彬值守北门,辰时以城头火把为号,请将军进城。”
薛安克与秀真对视了一眼,这显然是有宋军投靠了鞑子。但信中未提及将军是何人,还有写信的时间也不明,也没提及要入哪个城。但今天在这里遇到的一小股鞑子,十有八九,目标就是定州城。恐怕是书信刚刚交接完成,却遇到了薛安克他们,怕有人回去后报信,而影响他们的计划,所以要杀人灭口。
但眼下他们被困在这洞中,洞外也局势不明,一众人的危险目前尚未解除,眼下也不能多做他想。将书信收好,二人返身朝内走去。
几个和尚显然已经搜寻过尸体,坐在尸体不远处,大眼瞪小眼。看到二人回来,其中一位和尚提着一个小布包,道:“只是搜到了这个。”薛安克接过布包,里面除了有小半包肉干外,再没有其他。也罢,有总比没有好。
秀真道:“随我上去,里面应该还储存着一些柴火和粮食。”说完,便顺着岔口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