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耳朵贴窗站了好一会儿,确定里面一点声响都没有,她转过身,对着陈嬷嬷摇摇头。
陈嬷嬷两条眉毛皱出一个“川”字,犹豫了半天,寻思直接推门进去也不合适,叹了口气,招招手示意小桃过来,不用再听了,拉着她离开了东阁。
去小厨房的路上,小桃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嬷嬷,你说,小姐怎么到现在还不起来呀?平时的话辰时不到她就会来叫醒我给她烧水清洗,但是这会子都到巳时了,都不见她房里有任何动静。莫非,莫非是她昨天在宫里被梨妃刁难了,气出毛病来了?不行不行,我得去她房里看看。”
“你可别去给她添堵。”陈嬷嬷一只手拽住小桃的衣领,把她拦下来,“她要是真气着了,昨晚就该表现出来,不至于现在才气出毛病。”
“那,那是什么原因呀?”小桃一边问一边把领口整理好。
陈嬷嬷想了想,道:“你记不记得,昨晚老爷让我们下去之前,小姐其实还算正常的。”
小桃先点点头,但是马上又摇摇头:“不对,小姐那会儿也不正常,她好像没啥胃口,都没怎么动筷子。”
“但是看着也还好,对吧?也就是说,让小姐今天直到现在都不愿起床的原因,应该和老爷昨晚单独和小姐说的话有关。”陈嬷嬷冷静分析说。
“是什么?”
“那就只有小姐和老爷知道了。”陈嬷嬷双手合在腹上,幽幽说道,“我猜,是小姐在宫里见到了某个人。”
因着苏达那句“太子已有太子妃”,苏孟辗转反侧一整宿都不曾合眼,她觉得自己掉进一个奇怪的黑洞里,理智和情感站在对立面博弈,一方告诉自己作为一个新时代女性绝对不可以和其他女子分享自己的丈夫,更不能容许自己向封建社会一夫多妻制这种糟粕制度低头妥协,而且自己万一哪天穿越回去了,对自己在这边的爱人也不负责。情感的这一方却撕心裂肺地叫嚣着,遇到一个心动的人是一件多不容易的事儿,就这样放弃苏孟怎可甘心。
深深叹了一口气,苏孟想起昨晚苏达对她说的话。
“我答应过你,你的婚事由你自己做主,即便是嫁给乡野村夫,或是做他人妾侍,我都不会干涉,我会信守我的诺言。只是,你可曾记得我们刚到平凉镇的时候我对你说过的话吗?现在我要再说一遍,不管是对人还是对物,你都不要着急下结论,多接触一下,也许你会有不一样的认知。何况婚姻本就是一件极为重要需要再三思考的事,我不希望你日后后悔,更不希望你受伤害。”
苏达说话的语气平和,言语间却有一股让人发自内心信服的力量,有那么一瞬间,苏孟以为自己就是苏达的亲生女儿,而他也是作为一位老父亲在谆谆教诲自己女儿婚恋观。时刻记得“棋子”身份的苏孟,也是会贪恋这些温情时刻的凡人,越是这样想,就越放不下曾出手相救、对她态度温柔的刘熙垣了。
“算了算了,想再多都没用,人家男方有家庭,压根没有表露出半分的喜欢,你倒好,还在这儿纠结嫁不嫁了。苏孟呀苏孟,你的戏真是比头发还多。”苏孟的脑内小剧场总算是理智地收了尾。
一把掀开被子,苏孟穿好衣服,推门去小厨房找点东西填饱肚子。昨晚她就没怎么吃,后半夜肚子早就咕咕叫了,现在又捱到了这个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刚踏进小厨房,就看到陈嬷嬷和小桃两个人的脑袋凑在一起,在那儿鬼鬼祟祟地不知说些啥,苏孟悄悄走到他俩身后,不带任何预兆地来了一句:“你俩在说什么?”
这一声可吓坏了小桃,她浑身一激灵跳起来足有五丈高,脑袋不小心撞到身后的柜子,痛得她龇牙咧嘴泪花在眼眶中一亮一亮的。
陈嬷嬷沉着得多,虽说也被苏孟吓到,但是却没有明显表现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手捂着胸口深呼吸了好几下,才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