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前的夫人一身诰命装容,虽年近四十,在她那脸上依旧能看出昔日的风姿来:“臣妾见过昭宁公主。”
“起吧,”华乐坐在梳妆台前,“今日夫人来是让华乐蹭福气的,何必如此多礼。”
大宁女儿出嫁向来有“蹭福气”之说,被蹭福气的人则被称为五福夫人。
五福夫人不好找,要子孙满堂没有孩子夭折的、要父母安康高寿的、要家庭富贵和满的、要身体康健无病无灾的,要德高望重乐善好施的……
就是说要齐寿、富贵、康宁、家和、好德。
这些齐了,人家愿不愿意给你当五福夫人还不好说,毕竟有着借福运的意思在里头,谁愿意将自家福运借出去?
长信侯夫人闻言便也就是一笑,并不接话。
这话也不好接,谁敢说能把自己的福气借给皇家?
待在侍女服侍下净过手后,长信侯夫人便拿起了一旁被沸水烫过的巾帕,小心绞过之后便在华乐脸上一捂。
她当即便被巾帕烫的嘶了一声。
“烫的话忍忍,这会儿若是不把脸给开了,一会儿真正绞着开脸的时候才叫疼。”长信侯夫人轻轻地道。
她拿过华乐脸上温度稍降的巾帕再一次投进水盆里浸了热水,拧干便敷在华乐脸上。
如此三四遍过后,华乐的脸上已经是红彤彤的一片。
长信侯夫人看过,便又拿了草木灰均匀的在她脸上涂了一遍,这才拿过一旁侍女捧在托盘上的棉麻混着的细线紧绷着在她脸上绞过。
如是者三,才算结束。
华乐接过长信侯夫人递过来的、用荷包装着的冰,一把按在了自己的脸上。
刚开过的脸如同染了色儿的鸡蛋,光洁滑嫩,只是华乐只觉得脸上又疼又痒,麻酥酥的。
过了好一会儿,她放在贴在脸上降温的荷包,又有侍女捧了冰水盆过来让她洁面。
趁着这会儿的功夫,长信侯夫人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给她备着的胭脂水粉,这才开口说了进这永延宫以来的第二句话:“看来容贵嫔对公主是当真上了心的。”
华乐用冰水拍打着自己稍显疼痒的脸,闻言莞尔:“是么?”
“新婚出嫁这一天的胭脂水粉用的都是有讲究的,”长信侯夫人又让侍女端了水来重新给她净手,“女儿家的脸面,比什么都重要。
“尤其是出嫁这天,这女人刚开过的脸上上妆殊为不易,像是碳粉、水粉都得用些细腻温润的,不然敷上之后一时半会儿便有痛痒感。
“挠了怕是要毁了容颜,可不挠待到晚上过了门又来不及净面,第二日怕就要见不得人了。”
“本宫到还不知有这些讲究。”华乐神情微微一动,她倒是当真不知道这里头关窍的。
“未出阁的女儿家,也没几个知道的,这里头有些事说出来也怕是糟污了公主的耳朵,也因此,这些个胭脂水粉、铅粉碳粉什么的,在上妆前必然要再仔细检查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