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妍语回了厢房,珠儿细心地将门窗都掩上伺候着她更衣,赵妍语见她低垂着眉目,便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珠儿抿了抿唇,“奴婢不懂小姐为何要拒了这桩婚事,小姐嫁过去虽说不能主持中馈,但三公子自己是个有才的,以后能有大出息,将来能给您挣凤冠霞帔也说不定,有二夫人替您把关,三公子必然也是个品行端正的,再者家世在盛京也算排得上号,小姐为何不想嫁他?”
“二夫人是真的心疼您才给你选了这家,小姐这样做只怕会让二夫人寒心。”珠儿满是不解。
丧母长女向来不好说亲事,且小姐父族也不是个能提携的,这样的亲事打着灯笼也找不着。
“心疼我?她是心疼她自己!”赵妍语却是一声冷笑。
“三公子再有才又哪里比得过二表哥?二表哥才十七岁就一举中了解元,以他的才华将来三元及第也不为过,”赵妍语咬了咬唇,“我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二表哥,姨母明明知道的,就是不愿成全我,给我相看亲事不过是为了将我打发得远远的罢了,她心寒?她可有想过我心寒。”
珠儿捂着嘴瞪大了眼睛,她从不知道小姐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小姐也算个才女,吟诗作画样样精通,到府后总会去打探二公子的消息,可她以为小姐不过是仰慕二公子而已
就像威远候府的所有侍女那样,大家都很仰慕二公子。
“嫁……嫁给二公子……”珠儿呆愣住,舌头打转,结结巴巴道,“这、这是不可能的。”
二公子那样的人物……若她是二夫人,她也不会答应。
“我娘说过,我洗三的时候姨母带着二表哥和六表哥过来,她说我长得标志,恨不得以后将我抢去做她儿媳……这都是姨母亲口说的。”赵妍语泪如雨下,脸色又带了愤懑,“事到如今她却不认了。”
自小她娘便说二表哥聪慧无双,又生得清雅俊逸,自是一表人才,威远候府又有不能纳妾的规矩,她日后要是成了二表哥的妻子,必不会同她娘一样受尽苦楚。
珠儿面色微青,看着伤心欲绝的赵妍语不知该说什么,想了好久,她才有些生硬地问道,“那二夫人当初……给夫人什么信物了吗?”
赵妍语紧紧揪着衣袖,“要是有订亲信物又如何能让姨母赖了去。”
珠儿闭口不言,面露菜色。
二夫人当初不过一句玩笑话而已,小姐和夫人竟是都当真了吗?
到底不愿赵妍语在这条路上死磕,凭白无辜错失良缘,珠儿整了整心情,好声好气劝道,“小姐要嫁二公子是不可能的,且不说门第,就是外面,那还有个羲和公主呢,她要是知晓您对二公子有想法,少不了惹上麻烦,羲和公主自私善妒,您不是没看到前段时间有人同二公子说了几句话,第二日那家姑娘就被羲和公主用马鞭打了……”
就冲着羲和公主如今在陛下面前得宠,二公子很有可能是要尚公主的。
赵妍语回想起那日的情景,不由得面色一白,她是亲眼看见羲和公主挥鞭打人的,一想起羲和公主那狠戾的眼神,她忍不住战栗。
赵妍语垂眸咬了咬唇,她自是没胆量和羲和公主硬碰硬,只能闷着不说话,眸子里却是毫无退缩之意。
她不介意做妾的。
虽然知道给人做妾是自甘下贱的事,但也分情况,威远候府不能纳妾,便是羲和公主嫁过来了,她也是二表哥唯一的妾,府中又有姨母和其它表哥们照顾她,她怎么也不会比嫁去京兆伊府过得苦。
以她的身份嫁去京兆伊府,不会有人看得起她,到时候不知道会被妯娌下人欺负成什么样,哪里会有在候府过得自在
再说,她爹的妾室生了孩子,在她娘死后不也被提为正室了么。
她不觉得给二表哥做妾有什么不好的,依着表亲的关系,二表哥就会对她好。
珠儿见她近乎魔怔,心头忧虑,她说什么小姐也是不听的,只怕小姐做出来什么傻事来,到时候被威远候府扫地出门就丢脸了。
二公子黎昭完全不知晓他的小表妹竟然在背后想没名堂的东西,要是知晓了只怕会绕道而行,他眼下守在黎缈的院落里,悠闲地喝茶看书。
他瞅着院落里东面的围墙,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头,想着等过几日让管家派人再修葺得高一些,最好上面再按上一些尖锐的瓦片,省得隔壁府的人后悔了想拐走老祖宗。
三杯茶下肚,黎缈就悠悠转醒,她还有些昏头转向的,瞪大一双圆圆的猫儿眼,眼珠子乌溜溜地转着,打量着熟悉的屋子。
她怎么从满春楼到自己的床上了?
黎缈坐起身子,盘着腿坐在床榻上,半眯着眼睛仔细回想,她记得她差些摔下楼,然后被一个人救了,再然后就闻到一股异香,那香味勾得她失魂落魄,口齿生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