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孕了。”
齐欢以为自己会云淡风轻的说出这句话,但实际上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头脑一片空白,自己都未曾发觉自己的声线微微颤抖,放在桌下的手紧握成拳搁在腿上,眼神定在坐在宽大办公桌对面的男人拿着的那一张白色诊断书的手上,甚至不敢直视顾安之的脸。
顾安之看了那份诊断结果足足五分钟,除去最初的震惊之后,只一直拿着报告一言不发,齐欢猜不出顾安之究竟在想什么。
但她出声的瞬间她还是感受到了对面男人突然顿住了的心跳和呼吸,齐欢的内心也越发忐忑,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报告上的字不多,结果却是简单明了,“齐欢”和“妊娠”四个字在顾安之拿到报告的第一时间就冲进了他的眼里。
顾安之第一次郁闷的想要抽烟,但很可惜,他并没有吸烟的爱好。甚至香车、美人、名表他都不甚感兴趣,他独爱收藏各类名酒。但很可惜,正是一场品酒会将他带进了现在的困境。
看着眼前的女孩和手中的报告,顾安之觉得阮辉还是不够惨。
前段时间,阮辉同他一起竞标一项政府项目。阮辉能力不足,尽会钻营一些旁门左道,输给他之后不想着从其他项目上赢过他,竟在一次宴会上给他的酒加料。
在发觉情况不对后,顾安之不动声色的离开,却碰到了在酒店兼职正准备下班的齐欢。
齐欢是他母亲好友C大文法学院的李教授的得意门生,古代文学专业的学生专业却还兼修了法语和日语,能力不错,大三下学期便在李教授的介绍下在他的公司实习做些翻译工作,他们见过的次数并不多。
那天他在酒店碰到齐欢时,齐欢以为他不舒服,才主动上前询问他的状况。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齐欢没有拒绝,但他们发生了关系是事实。
而情动之时他好像没有做措施。
第二天醒来时齐欢已经离开,他从公司员工的信息登记表上拿到齐欢的联系方式。
电话一直到下午五点才有回音。
齐欢明白的告诉他,她很感激他愿意招收她在公司实习,付她正式员工的工资。看似委婉实际很直接的向他解释了那一晚她不拒绝的原因,同时拒绝了他的补偿,并告诉他她自己吃了药。
顾安之有自己的骄傲,他不会随便开始一段感情,找人泄欲这种事他更是不屑。对于那晚的放纵,顾安之虽然震惊自己居然受药物支配与齐欢发生了关系,但更为自己遭受算计而恼怒。
所以当齐欢以感激为理由拒绝了他的补偿时,他便没有强求。只是暗自打算从其他方面给她补偿。
而转去找了阮辉算账。没过多久又是春节,齐欢也回了老家。这件事好似已经过去了。
他静静的打量着齐欢,小巧白皙的脸上戴着一副几乎能遮住她大半张脸的黑框眼镜,及肩的黑发贴着下巴的弧度散开,唇色很淡,黑色的连帽卫衣略微偏大,漂亮的锁骨在呼吸间若隐若现。人看着有些憔悴。
“你……”
“那个我……”
顾安之和齐欢的声音同时响起。原本安静的房间突然变得喧闹,从巨大落地窗透进来的太阳光线里浮沉着细小的颗粒。
齐欢有些心虚,是她自己告诉顾安之她吃了药,不要他的补偿,现在却又是自己找上门来。
本以为顾安之会一直沉默下去,因此乍听到顾安之的声音,就像一颗珠子砸在心上,心头一惊,下意识的抬头就对上了顾安之深邃的眼神,像一个漩涡,紧紧扯着你不让离开。
齐欢不喜欢和人对视,因为她向来知道自己的眼里藏不住东西,所以每次和别对视时她都十分紧张。
而对上顾安之时这种情绪更甚,她甚至会下意识的跟着他的思路走,顾安之的眼神就像专门为她定制的罂粟。
但是这次她不能逃避。
齐欢努力回到自己的思绪,下意识的眨着眼移开了自己的视线,看到了落地窗外湛蓝的天空。
“我没有……”齐欢浅浅的皱起眉头,好像在苦恼该如何措辞,顾安之看着齐欢的小动作,静静的等待并不打断她。
齐欢一字一顿的开口:“那天我有一份家教的兼职,我醒了之后时间有些紧,我没有……”说到这里齐欢有些懊恼又有些隐秘的害羞,她握了握拳将视线从窗外的蓝天收回来,对上顾安之漂亮的眼睛。
“我没有意识到要去买避孕药。”齐欢在解释,她并没有要故意怀上他的孩子的意思。
齐欢不知道此刻的她眼睛干净纯粹的像个孩子,眼里夹杂着紧张、委屈和无措,嘴唇因为紧张被咬的嫣红,纯情又诱惑。
顾安之又是懊恼又是生气。既懊恼自己居然没有采取措施。也懊恼自己对于齐欢逃避、消极的处理态度。
生气的是自己竟然如此不警惕,居然中了如此不入流的招数,更气阮辉什么旁门左道都敢用。
对上齐欢干净诚恳的眼神,顾安之点点头表示自己相信她。继续等待她的解释。
“嗯,我知道。是我不好,没有采取措施。之后也没有仔细过问过你的情况”顾安之的语气诚恳,周身的气势也被收敛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