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您真的信他?”陈清风心有不甘,往前跃了一步,苏云开却伸手止住他的话头,似笑非笑道:“为何不信?”
陈清风还想再辩解几句,清水生拉硬拽地将他拖了回来:“害,掌门您别听二师兄胡扯,他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陈清风:“二师兄???”
清水揽着他的肩愣是没撒手,理直气壮道:“是啊,现在云师兄在你之上,你可不就成老二了嘛!没事儿,习惯就好了,以后还多了个师兄罩你,岂不美哉?”
陈清风:“……”
“可是我听闻仙人都是那种在天上飞来飞去,衣袂飘飘,早就看破红尘是非的,这云师兄……”一名弟子回想起云清净的言谈举止,禁不住质疑了一句。
苏云开眺望殿外暮色沉沉,落霞满天,山林间窜出一行飞鸟,遥遥远去,回道:“偏见罢了,各族生灵,犹如这不归山上的树叶,根本找不到相同的两片,谁能笃定仙人就是仙风道骨,妖魔就是嗜血无情?”
弟子们陷入凝思,苏云开又道:“我记得古籍中曾有记载,蓬莱乃是仙界最特立独行的一脉,归九重天管辖,却又倍受九重天忌惮,根因便是九重天上的掌事者认为蓬莱造化不足,族人心性还残存劣根,似人似魔,难以掌控。”
“是挺难掌控的……”王清水幽幽地摸着自己的大饼脸,嘀咕了一句。
苏云开挥挥衣袖,牵回了悠远的思绪:“比起清净一事,我更好奇今日那场突如其来的地动,若是普通的地动,不可能撼动禁地的木灵阵,想必是出了什么大事……这样,我待会儿修书一封,过几日你们下山替我向盟主送聚英会贺帖时,也一道带去。”
众弟子领命而去,一下午打打杀杀的,三魂六魄都去阎王殿外溜了一圈,总算能讨个休养生息的机会,殿内只剩下苏云开一人,独自望着神像,久久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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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时辰前,俯瞰不归山,穿越层层植被,洞穿数万里岩石泥土,直至地底极深极暗之处,一处偌大的天地呈于眼前,血月高悬,煞气四溢,乃是魔族栖居之地——魔界不死地。
空气中飘浮着赤红的火星,百姓们忐忑不安地守在宫外,翘首以盼。
霎那间,万千殷红的电光从正殿向外放射而出,搅烂地根,破地而出,将所有军队冲翻在地,正殿连同屋顶被炸成齑粉,漫天飞扬。
“轰隆隆——”
爆破的冲击力裹挟着浓重的煞气,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整个魔界如山崩浪涌,几乎要撕开结界,一路波及到人界,竟能撼动不归山。
大地震颤,硝烟四起,百姓们不由分说,在满目狼藉之中大呼:“魔君!魔君!”
残损的正殿之中,呼声连绵不绝地萦绕在耳畔,赤魈浑身浴血,瘫倒在台阶上,看着一名女子踏着妖娆的步子,离他越来越近。
“柳琴瑟……你卑鄙无耻!”赤魈捂着胸膛烧焦的空洞,成股的血液喷涌。
柳琴瑟见他半死不活的模样,觉得甚是赏心悦目,而她身后还站着一名年轻男子,静立废墟之上,掌心还有火焰和电光彼此交缠,肩上的黑色披风猎猎飞扬,几滴滚烫的鲜血飞溅到凤目之下,他不慌不忙地用指尖抹去。
柳琴瑟发出狂妄的笑声:“赤魈,从你践踏欺压我妖族开始,就应该料到会有这一天!你当初是如何机关算尽爬上这魔君之位的,今日便会是如何惨淡落败,沦为阶下囚的!”
“不愧是妖后……贱人!所以你就收养了这个小杂种,就为了扶植他、再利用他来对付我?”赤魈愤然指向柳琴瑟身后的年轻男子,面目狰狞地痛斥。
妖后“啧”了一声,手中顿时多了一道长鞭,立时抽下,赤魈一声惨叫,脸上多了一道火辣辣的鞭痕,第二鞭还未落下,年轻男子上前几步将她拦了下来。
“别打了,他必须得活着。”
柳琴瑟见赤魈如垂死之鱼,在脚下有气无力地挣扎着,勉强抑制了火气,转头看着年轻男子:“也罢,醒儿……哦不,现在应当称你为君上了,那这老东西就交给你处置了。”
妖后谄媚一笑,眨眼间化作白烟,从正殿上空远去。
年轻男子低下头看着赤魈,眼神里颇为戏谑,冲他一笑,赤魈无比反胃,接连唾骂道:“呸!风醒你个小杂种!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否则我化成厉鬼也要日夜纠缠你!”
风醒笑意更深,用目光指了指赤魈胸前的血洞:“是吗?你的心都被挖出来了,从此不过是一副不生不死的臭皮囊罢了。”
“你!”赤魈被喉咙里的腥咸哽住了。
“还有——”风醒嘴角挂着的笑意被削去了几分,“这些年我被厉鬼纠缠得够多了,想来你应该都认识,那些厉鬼就是当年在你的挑拨之下,被众人联起手来灭掉满门的风氏一族。”
赤魈颤抖着牙关,再也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