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死,好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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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府。
风醒把住江信的手腕,红光笼罩片刻,悄然散去,江信濒死的心脉在体内两股相克气息的维护之下,如愿复苏过来,且愈发地蓬勃。
风醒不免生出些隐忧,毕竟这脉象重生得太快,跟回光返照似的,就怕最后让人空欢喜一场,尤其是——风醒转过头去,看见云清净难得安静地倚在桌边,扶着额头小憩。
累了这么久还不肯去床上歇着……
风醒不愿再放任他消磨精力,于是起身前去将他横抱起来,云清净猛然惊醒,唯恐扰到伤重的江信,只得压着嗓子问:“干、干什么?!”
“该回屋里睡个晌午觉了。”风醒答得敷衍,却抱得格外顺手,根本没给云清净挣脱的机会,将他扣在怀中强行带回了隔壁的客屋。
云清净起初挣扎了几下,可不知为何,手脚忽然变得驯顺,破天荒地没再继续白费气力。
风醒用后背顶开屋门,径直朝床边走去,松手之际,云清净忽然问:“你之前在江府外说的话可是真心的?”
风醒一时怔然,原来仙尊被他抱在怀中不打也不闹,并不是因为精疲力竭,而是在想别的事啊……
“倘若仙尊觉得苦恼,只当我在开玩笑就是了。”风醒将他轻放在床,如同护着一片瓷。
云清净平躺在床,满脸的心猿意马,揉着头皮烦恼道:“苦恼……怎么不苦恼!原本此时我应当身处不归山了……或许我已经回蓬莱去了呢!这兜兜转转的,又耽搁下来了!”
风醒只是不动声色道:“仙尊若想离开,直接走便是了。”
云清净忽然发怵。
“凡人的生老病死在仙族漫长的寿数之中,不过是一次小小的变故,仙尊何必在意?”风醒随手掀过被褥,轻轻搭在云清净身上。
“凭什么不在意?”云清净一把扯下被褥,忿忿地坐起身来,风醒亦是紧盯着他。
“我如果不在意,当初早就跟着陈清风他们回灵荡峰了,根本不会去北原和你的那群魔鸦闹一场,也不会对墨家和武宗堂多管闲事,更不会……”
更不会……和你这个魔头朝夕相处这么久,越发信任,越发依赖,越发——喜欢。
明明过去的自己无比痛恨这群下居地底、其心叵测的魔族,为何失去一切光环,变成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凡人时,别人稍微施舍些善良,心思就变了呢?
“我倒是想不在意啊……”
云清净就当自己说岔了气,及时顿住。
也许以前的自己是足够凉薄的,心中自有别的天地,懂得权衡取舍,可惜他现在全都不记得了。
连这死疯子也忘了。
所以自云海一别后,他再也不敢肆无忌惮,毕竟偌大一笔人情债筑在心底,他只会越发愧疚和心虚——他本就是个不喜欢亏欠的人,无论如何也不喜欢。
平日尚有霍潇湘他们可以转移心思,可眼下独处一室,谁也躲不开了。
“我是真心的,”风醒忽然开口道,“以前是,现在更是。”
屋内寂静如斯。
这一次,云清净没有再手足无措,唯独耳根有些发红,在憔悴的面色里却是不值一提。
“我……知道了。”
风醒莫名有些忐忑,云清净的反应显然出乎他的意料——知道了?知道什么了?然后呢?
云清净不自在地抓着被角,只听自己一本正经道:“眼下祸患未除,我应该暂时不会离开,你的那些话,我、我会好好想想的……”
风醒茫然地眨了眨眼,悄然正襟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