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故地·非人(1 / 2)水雲兮首页

回望白云间,青竹依旧,归来碧叶落满衫,风过时,竹雨缤纷,仿佛还在不甘的诉说着一段遥远的曾经。恍惚间见一众文人墨客清袖抚香,飞花万盏,听琴赏竹,一世风流。

一语成谶,自分离,一世未曾见。

韩夫人,您还好吗?

历史里的吉光片羽唱和至今,早已不是最初的模样,仍让世人感慨喟叹的,或许便是曾经那一段风雅婉转的心思。

“旭天哥哥,我们走吧。”

她这喜玩乐的性子,着实在一处待不住,便缠着旭天来人间玩玩,但这人间她是从未去过,便由旭天带着来了,亦不知此地是何地,只是隐隐觉得旭天有些不同,或许他曾来过这里,应是怀念故人了吧。

青砖黛瓦,流水人家,他们沿着上一世去时的路返回,仍见街边摊贩,人情焕然,还有一处似曾相识的古楼。

许多回忆勾连了情动,黛袍青发,谦和儒雅的那人,已然化为一抔黄土了吧。

小儿给他们上了两盏清茶,茶具已换了质量上乘的青瓷玉,茶亦不是原来的味道,茗舍的规模扩大了两倍不止,四周的饰物更不是从前那些。唯有屏风之后的七盏高脚柱仍是原来模样,七个精致的木盒一丝不苟的摆在上方,只是没有了阵阵清香。

店家站在柜台前若无其事的环视着四周,不经意间与旭天的目光相撞。他缓缓起步,至旭天桌前,“这位公子,可有何事?”他继承了叶老板的儒雅品性和茶的清韵,二十岁上下的模样,彬彬有礼,收放有度。“我想见一下茗舍的创立者。”他的语气听不出一丝异常,仿佛在说什么寻常的事情,可所问之语却令人震惊。

茗舍的创立者,那位久远到他奉为祖师的前辈,“敢问公子何人?为何问起我叶氏先辈?”鲜有人向他打听叶氏历代人物,遑论是叶家的立家先人。“七盏之首的茶味,淡了。”他饮一口杯中清茶,味道不错,却总是不合他心意,不知是不是心境的问题。

三人的目光齐齐落在角落的屏风之后,店家微怔片刻,他深知七盏之最所盛何物,除去他叶氏亲族无人知晓此事。眼前之人却是一语道破,或许他与叶氏真有些渊源。“二位请随我来。”他微微俯身,甚是有礼。

穿过棕木长廊进入后院,俨然一派静谧祥和之景,偌大的家业打理的井井有条,弯弯绕绕走了些时候,赫然出现一座庄严肃穆的祠堂。

店家轻轻叩开大门,请他们进入,他俯身拜了三拜,闪到一侧。规整的家堂桌上摆放着叶氏历代优秀家主的牌位,二人恭敬地擎三根软香,一番祭拜后插入香炉。“这是叶氏先辈一代代传下来的一盒茶叶,后来成为叶家的传家宝。相传叶氏先祖对待此茶甚是仔细,是得一位好友相赠,教后人好生保管,万不可懈怠。”他捧着手中精致又磨得失了棱角的木盒。

想必这定是叶老板在他们走后,不知翻看了多少遍才造成的吧。店家打开木盒,一股浓郁的茶香弥漫,缱绻地茶叶静卧于木盒中。“公子之所以没能在茗舍嗅到此香,正是因为我辈将其转移至祠堂,让它日夜陪伴叶氏先祖。”水澈眉头微皱,玄境的东西怎么到了这里?看来旭天真的曾来过这里。“这不是缱陌哥哥的桃夭吗?”她经常见缱陌与他们煮雪饮桃夭,此茶当为天下绝物。“两位...”桃夭之名从未外扬,唯叶家直系知晓,他们只一眼便认出桃夭,莫不是先祖在等的那人的后人?“吾先辈与贵门有刻骨之交,特赠出桃夭已谢知遇之恩。”太久了,久到他忘记到底是何年何月来人间一遭,那位可敬的友人厚待他们的友情。万物俯仰,一世匆忙,他怀抱茶香,随浮生的寂灭化作悠远茶韵。

他俯身一拜,先祖等候的故人虽然没能亲自遇到,但好在两家的后人能够相见,心中感慨万千。“鄙人叶澜,恳请公子与姑娘在此小住几日,以还先辈夙愿。”如此,化沙而飞的儒雅老人也当安心了吧。

人生就像一盏茶,平淡是它的本色,苦涩是它的历程,清香是它的馈赠。茶香氤氲时,可有谁还守着一盏茶执着于往事,痴痴不肯忘?

相比茗舍人群泛泛的第一层,二楼的清雅别致更胜一筹。茶香四溢,模糊了旭天的眼睛,只是可以看出他的目光一直紧紧追随着楼下的什么人。

水澈一袭月尾纹蓝衫,长发披在肩头,一根水蓝色细带系住满头青丝,明眸皓齿,清雅的不似凡人,频频惹人回望,却无人敢上前打扰。她安静的坐在七盏之前,隔着屏风仔细端详。

旭天曾说,他在这里遇到茗舍老板和一个姑娘,那日巨石滚落,险些砸中那位姑娘,好在他及时相救,二人受茗舍老板相邀入住茗舍。她仍记得,当她问旭天那女子去了何处时,旭天眼中久久停留的柔情和些许苦涩。这么久了,那位姑娘早就不在人世了。

她只知自己心中莫名不快,却也道不清缘由。

“姑娘对此物亦感兴趣?”

一道清脆的男声乱了她的心绪,她转身看去,一双笑意盈盈的眼各外吸睛,深蓝色云纹锦袍绣了朵朵清云,仿佛晴日碧空。

“家中兄长与此物略有渊源,有些好奇罢了,你是...”

这还是她第一次与人交流,有些紧张。

泠泠清音入耳,见那人笑靥嫣然,已空的茶盏倒扣在桌上,落下一个不深不浅的茶口印凹槽,脸色阴沉的可以滴出墨来。他看着水澈对着那个来历不明的男子笑着谈论什么,一双眼睛弯起来格外讨人喜欢,两人不知聊的什么,仿佛十分投缘。

不知过了多久,水澈才想起旭天,扭头看向楼上,旭天这才脸色稍好。水澈唇齿张合,眼中流露着希冀与乞求,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旭天却清楚的知道,水澈这是想同那名男子出去游玩一番。刚刚好转的心情再次受到挑战,纵心有不甘,也不忍驳了她的请求,更不愿见她有一丝丝不快。

水澈向他甜甜的笑,而后同顾辰说了什么,顾辰微微仰头,轻轻颔首,似是道谢。两人有说有笑的出了茗舍,拐向西街。

“火神可真是大度。”

一支玉笛转在他的指间,却是无论如何也掉不下来。

“怎么哪里都有你。”

旭天睨他一眼,自顾自的喝茶,不再理他。他这霸道又别扭的性子最终只会让他一个人自相矛盾。不喜水澈接触旁人,却又见不得她伤心。真是栽到她手里了。

“我可不是来看你的,我水族圣神隐迹四千年,如今重出江湖,我自是要来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