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们回来,四人两两间都混了个脸熟,这顿饭展隋玉也不敲诈季然这个跑江湖的穷少侠了,自掏了腰包。谢完游大家的盛情招待,四人走到大街上时分了道。
展隋玉大手一挥,“行了,我把栖宁送回去。你们也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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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段后,展隋玉开口道:“你回来后脸色不大一样,那个陶雪戚有问题?”
迷离月色下,樱落似风吹雪,意境极美。两人并肩走着,章栖宁盯着展隋玉手里那盏摇摇晃晃的纸灯笼,弯唇无声浅浅一笑。
“你怀疑她?就不怀疑我吗?”
“季然什么样我多少是清楚的。陶雪戚和你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呵——这种鬼话只有他那样的才会信。
戴着紫梁玉...又是哪家的贵小姐?你们家族和家族之间有联系?我说你们这些富家千金都怎么回事,没事都爱离家出走,传奇话本看多了吧。”
“这你可猜错了,并不是人人都好我这一口。”章栖宁眨了眨眼,理清思路缓缓开口道:“章家做生意耳目众多,但凡货物是通过买卖流转的,无论白道黑道,想查便都不是问题。”
“紫梁玉是件稀罕物,章家也做古玩生意多少会有涉猎。其中拥有此物,还是陶姓的...印象里只有二十年前被烧死在大火里的郑州陶氏一族。”
...郑州陶氏。
展隋玉沉吟了片刻,渐渐也从看过的案宗中想起这一件来。
“二十年前的郑州陶氏,倒是略有耳闻。据说当年陶家一百六十多口人几乎无一生还,没想到还留有后人。”
章栖宁:“陶家以瓷器起家,几代家主经营都算得当,在这行里经年累月的早就站稳了脚跟。
二十年前算是他们家一个巅峰状态吧。所谓物极必反,当一个人爬完上坡路,就该是他朝下坡路走的时候了。生意盈亏,家族兴衰无一不是这个道理。
可财富积累,生意成败,兴也好,衰也罢,大多需要一个过程。陶家倒是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什么都没剩下。说给你听你信吗?
陶雪戚不希望季然知道这层身份,所以过来找我。”
章栖宁巧妙的隐去对方还想杀她灭口这件事。
展隋玉:“你是说二十年前那场大火不是意外。”
章栖宁抬眸欣赏着飘落在眼前的樱花,道:“我们这样的人家就算是真意外也能幻想出一个假想敌来,也正因为这份谨慎平时才会更加讲究,将这种意外发生的可能降到最低。因此,往往最大的可能在我们这儿反而成了最不可能。
陶家出事,相关的大家族当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坚持官府调查。这一点放在平常,哪怕是关系好一点的人之间都不可能这么平静,更何况是利益相关的商户。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章栖宁神色淡漠,仿佛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转眸看向展隋玉。
“默认。他们都敏锐的察觉到陶家之事非同寻常,搞不好会引火上身。一单生意的折损还可以弥补,但整个家族的命运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展隋玉叹了口气,他还想到了另一种更可怕的猜测。“亦或者,陶家灭门的事与他们有关。”
章栖宁点了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我个人更偏向前者,毕竟商人重利。陶家一下子没了后,他们并没有获得实质性的好处。”
陶家一夜倾覆,才发现平常说的话都是过眼烟云。对于根深蒂固的大家族而言,这不过是梢顶晃了晃,连片树叶都未必会掉下来赏脸送你一程。
没有人会真的把荣辱和你栓在一起,强者都是独立的,只有攀附者才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兴也是你,衰也是你,再真实不过。
世事本就如此,更何况展隋玉又听章栖宁说陶家当年的立场可不仅是如此而已。
“具体的我不是很清楚,毕竟那时我还没出生。听说陶家在灭族前十五年左右的运气都好到让人嫉妒。白花花、黄澄澄的银钱流水一般地涌进陶府账房,这或许也是祸因之一。”
“你家对这事是什么态度?”展隋玉不禁好奇。
“章家?我们和陶家没什么交情,生意打都是铺子里的人去谈,没有直接接触过。至于他倒了之后嘛——我们家也有瓷器行,但赶着上位吃相太差,不符合章家的行事风格。
刚好当时各家间也存在猜疑,太冒头未必是件好事。就算不那么做,在我阿姊接手家族生意后还不是一样。如今瓷器一行中,我家称第二有人敢称第一吗?”
提到阿姊——章家长女章世华,章栖宁扬了扬下巴,不禁透出一丝炫耀的语气。
“看不出,你很喜欢你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