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延宇刚回来,这几日在茶楼也算是将京内的情况听了个七七八八。“虽是百姓的话,可谈论的话题都偏激了些,尤其是针对如今的战事,似乎有人在故意引导,有乱民心之嫌。”
平宁点头,“是,陈若海怕是也躺了这趟浑水。若不是朝中关系紧张,怕打草惊蛇,陛下原意是要除了他的。只不过今日的矛头已然对向了陛下,他既不懂收敛,那也别怪陛下翻脸无情。国家正是用人之际,又刚刚结束科考,今年的状元似乎和他一般年纪,还颇有渊源。”说完,她莞尔一笑,露出一丝阴谋的味道。
崔婧雨:“今年的状元是三十多岁的那个,叫叫什么来着?”
崔婧雨向崔延宇求助,崔延宇好笑地叹了一口,摸了摸她的头道:“我刚回京,你问我?你到底行不行啊?”话虽如此,他还是帮她说了。“今年的状元是郑州的商户之子,陶修如。”
“商户之子?”崔婧雨愣了愣。虽说是士农工商,但希望摆脱商籍,让子孙入仕的也有就是了。不过商户之子的身份在朝廷会招来不少非议啊
“他和陈若海有什么龃龉吗?”
“龃龉啊”平宁笑了笑,“婧雨,你觉得三十多岁的状元如何?”
“额我听说会有人一直考到五六十岁,三十多的话还算年轻。”
“没错。据说陶修如此人文采斐然,二十二岁第一次参与科考时便很被看好,甚至被一半以上的学子视为眼中钉。然而,这样的人却连榜上最后一名都没考上。”
“是陈若海做的手脚?”
“皇帝哥哥给我看过他当年的考卷”
崔延宇皱眉,“他给你看考生答卷?胡闹。”
平宁笑笑继续,“想法虽然略显青涩,但可取之处不少,是个可造之材。陈若海当年陷害他骄矜自傲,蔑视科举,先帝下令陶修如今生不得再入仕途。后来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他才有了这次机会,不过心境比起当年阴毒不少。”
“这样的人点他入仕真的没问题吗?等等,你怎么知道他变阴毒了?萧楚澜还给你看了今年的答卷?!”崔延宇有些不可置信道,从婧雨嘴里他大概已经听说萧楚澜和平宁的事了,可萧楚澜这样他怎么觉得自家表妹要成为祸国妖妃,红颜祸水了呢!
“平宁,他现在是皇帝,你和他之间要有度。”崔延宇心中对萧楚澜就是不放心,不由提醒她。
“放心,我懂。”平宁单手撑着头,嘴角挂着一丝浅笑。“是在行卷批完后听他转述的。若是往日,他这样的心性是决计不可能被点为榜首的。不过特殊时期,以暴制暴也并非不可行。”
崔延宇手放在桌上,在尸山血海里浸泡过的他比京中的子弟要多一份特殊的成熟和稳重。
“我听说萧楚澜这皇位是凭运气顺来的,看来事实并非如此。”他看向平宁,道:“他登上帝位,阿宁你当真没有一毫的私心?”
“就算有,也不是为了我自己。”
如果是为了她,她早就扔下这礼朝江山不管了。至于萧楚澜,他是被自己给坑害了。明明身体就比普通人要虚弱,却还为了自己卷进这种是非里浪费生命。
如果他不是皇族,如果这是太平盛世
他应该穿着一袭白衣,在一处山水小院里静静生活,在阳光下听风赏花,偶尔做做画,再有一副他一直想要的健康身体,或许还会习武练剑,然后长命百岁。
只要他不是皇族,只要这是太平盛世
九哥哥,大概就会成为那样如诗如画的男子吧。
“阿宁,阿宁阿宁!”崔延宇皱眉,“你发什么愣?”
“没什么。”
稍微幻想了一下而已。
三人走出茶楼。
“知舟,怎么了?”霍白顺着沈知舟看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衣也无法掩盖她自身美丽光华的女子,还有她身边另外不是普通百姓的人。
“平宁,郡主?”沈知舟小声道。
霍白陪她出来采买草药,肩上正扛着一大包东西。“是认识的人吗?”
沈知舟摇头,“曾有过一面之缘,之后就很少见到,这两年郡主连皇宫都几乎不来了。不过,她是个好人!”
一边走,她一边将当年在皇宫匆匆撞到平宁的事说给霍白听。“总而言之,是个出身好,长得好,性格也好的大美人。”
霍白犹豫了会儿,看中一旁小摊上的兰花簪,当即买了下来,用另一只还空着的手将簪子插在沈知舟发间。
“嗯,好看。在我眼里,知舟是这世上最好看的。”
沈知舟摸上头上的发簪,脸忽然一红,移开了视线。“我很普通啊,跟郡主没法比”
“善良、单纯,我就喜欢这样的知舟。”
“乱花钱会被你那些兄弟说哦。”她笑着牵上霍白空着的手。
“这是我自己存的小钱啦。而且,花在知舟身上的话他们才不会说呢。”霍白拉和她的手轻晃了晃,笑道:“趁回宫前再多陪我一会儿吧,下回什么时候能见面?我好想你哦”
沈知舟失笑:“我还没走呢。”
“可一想到分开后要很长时间才能见到就很伤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