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76章 章栖宁独白(1 / 2)意中有个人首页

“是三小姐。唉夫人去得早啊,要不然老爷也不会”

“要不要让人跟着?孩子这么不会出事吧?”

“那你跟着呗,哪有孩子看人像她那样冷冰冰的?要去你去,我不去。”

从从我还需要仰望那些大人的时候就常常听见这些话,窸窸窣窣在耳边吵个不停。每当我多看了他们一眼,又或是往他们那多走了一步,他们就会往后退一步,或者假装没看见的去做其他事。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有周身缠绕的黑影,心想无可厚非。我也是过了很久才知道他们是看不到那些的,而他们避开我也是另有原因。

某天,那个自称是我父亲的男人因为我不开口说话着急得要请大夫。看在他的确不知,又很担心我的份上,我少见地开了口:“不用,我没事,不用请大夫。”

像是被我惊到了,他和其他人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没想到我们阿宁说话说的这么清楚,很聪明啊!看来爹爹要考虑给你请个老师了?”

除了母亲和奶娘,他大概是我印象里第一个亲近我的人。在我断奶后,那个奶娘就从院子里搬走了,已经很久没人主动离我这么近了。

尽管这个男人面色憔悴,白的像纸,身形清瘦无力,但放在我头顶的手掌却很大,能包住我大半个脑袋。他轻揉着我的后脑勺,从掌心传来一股温暖的感觉。听说他身体不好,所以不怎么来看我,而我的一切吃穿用度都是他给的我认真的将他的脸记在心里,这个人是我爹爹。

那之后,我出门散步,照常没有人跟着我。于是我打算今天去稍微远一点的地方,自己院子附近我已经有些腻了。

走在弯弯曲曲的鹅卵石小径上,我弯下身仔细看着石头上面的花纹。觉得那隐隐约约的线条纹理似山似海,还挺有意思的,有一时看的了入神,没留意走到了小径边上,脚下被绊了下,身子不稳朝一边摔过去。

嘶手磕在碎石上,密密麻麻的痛感有些刺激,我忍不住皱了下眉。我刚刚太专注,都没留意到不远处还有一个人。所以他出声时,就算脸上没什么表情,我心里还是愣了一下的。

这个人平时好像没见过。墨发用发冠束在头顶,锦衣华服,料子的颜色却并不鲜艳,雪青色的玉兰花刺绣开在他的腰间,衬得他颇有高兰玉芝的清雅之气,长得和之前来看我的姐姐倒是有些像。

他一把拉过我的手看了看,见破皮渗血了,立马喊来跟着的小厮去准备伤药,问我疼不疼。我只犹豫了下,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把我抱了起来,一路快步地把我带到他自己的院子,把我放到他房里的圆凳上坐好。

我一路搂着他的脖子,看着这个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漂亮小哥哥,任由他抱着我,保持沉默。

我乖乖坐着,他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伸手,露出受伤的地方,让他仔细地为我清洗伤口,把碎石沙子清理干净后上伤药。他问我疼不疼,我摇了摇头。只见对方看着我皱了皱眉,眼神变得有些复杂。然后他手上的动作更轻了,还轻轻朝上药的地方吹气,减轻痛感。上了药的地方感觉凉凉的。

“下回再有什么事,你就来找我。”

听他这么说,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有恶意道:“你是哪位?”

只见小哥哥脸上的笑僵了僵,看向身后的小厮嘴里轻啧了一声。那小厮打了声哈哈,把差点没憋住的笑给咽了回去,向我解释道:“三小姐,这是二少爷,是您的亲哥哥。”

然后他又顶着一张笑脸安慰章廷玉。

因为他强调:“下回来找我,听见没?”

之前对他都没什么印象,我有些突然,故而看着二哥,有些疑惑地问:“你想让我来找你啊?”

我心里有些高兴,是真心这么问的,也希望能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但

“谁稀罕你来找,你来会打扰本少爷学习的,知道不?”

也对。

我心里失落了下,随后又觉得没关系。哥哥、姐姐还有爹爹只是很忙,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还是不要来打扰他们比较好。

我这么想着,像往常一样该干嘛干嘛。过了三四天,没想到他带着伤药找上了门,连院中的下人也是一脸意外的样子。他看了一眼我手上的包扎,双臂抱在身前,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道:“这包的是什么?丑死了。过来,我给你重新包。”

说着坐在我院里的书桌前,接过小厮递来的白色小瓶,招手让我过去。我看了看手上的绷带,心想:“有那么差吗?我觉得还好啊。”

那之后他常常路过我的院子,我心里不由怀疑:“二哥他真的很忙吗?”我怎么不觉得呢?

他带我去山里看梅花,说这个时候的梅花最好看。我跟他去了,但半路上下起了细蒙蒙的小雨,所以一直呆在马车上。撩开车帘看不远处的那一片野山梅,估计是看我挺无聊的吧,二哥跳下车手用袖子挡在头顶挡雨,折了一枝梅花递到我眼前。

“喏,给你的,拿着。”

他爬上车,擦了擦身上的雨水,道:“喜欢?喜欢二哥送你,给你做生辰礼。”

我以为他说的是我手里的那一枝,于是点了点头。可没想到我生辰时他却是把那几株野梅连根挖了让人运到我院前。

我说:“那山里原来种梅花的地方怎么办?是不是只有几个大坑了?”

见我垂下眸,他摸了摸我的头,笑着道:“放心,哥让人去买几棵新梅给他补上,多长几年就好了。”

我六岁那年,家中为我请了教书先生安远溪。

那日的夹竹桃开的甚好,我坐在池边的假石上看池中的鲤鱼和梁上的飞鸟正出神,隐约好像听见一旁有人说:“花鸟之境虽好,小姐也不妨看看别处?”

从未在府中听过的温柔声音,像是拂过小窗边的和煦春风。只听到下人有些尴尬道:“安先生,三小姐不爱说话,您多担待。”

那人说:“好的,我了解了。”

安先生?爹爹请来的教书先生吗?起身离开时我看了他一眼,棉布袍子,长发半梳在脑后用一根木簪子固定,一言一行都缓缓流淌着白云悠悠的淡泊,恍若梢头梅花纷纷而落般的风雅,因为一直浅笑着,更给人一种温润的印象。

不过是看错了吗?有点不喜欢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啊。

第二天,见书房里没有人,我意识到自己可能来早了。于是坐在窗边等了一会儿,安远溪来了后似乎有些惊讶,我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多话。万万没有想到,这人竟是个话痨。

“小姐在看什么?”

“是花草、山石还是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