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民一个鹞子翻身跃于马背上,还未坐稳,手连缰绳都还触碰到,便被那匹野马从马背上甩下,我紧紧握住杨圭媚的手,咬紧嘴唇不发一言。
所幸世民虽被甩下,却未伤分毫身上连尘土都未沾染,穿了玄色撒金边靴子的双脚稳稳的站立在地上。我悬着的心随着世民安稳落地而放下。
我听见杨圭媚小声的说:“你说的对,他是马背上的王,这种伎俩伤不了他。”
世民落地后却并未放弃驯服这匹野马,他的眸子里闪烁着异样的兴奋,他刚落地便迫不及待的再次上马,这次手已经拉了缰绳在手,却再次被甩落。
不过他刚站稳便又再次上马,这次无论那匹野马如何都无法将他甩落,他在马背上颠的左右摇摆却依旧拉紧缰绳,双腿夹紧马背。
马蹄扬起纷纷扬扬的尘土,马背上的人却越发兴奋,只这三起三落,世民已经可以骑着这匹野马在上林苑奔走。
我冷眼瞧着太子和李元吉随着世民三起三落到驯服野马,脸色由晴转阴。
一旁的太子妃倒是担心满满,见着世民安全脸色渐渐缓和。毕竟她除了是太子妃,还是待我们夫妇极好的大嫂。
慕容萱察言观色见太子脸色铁青只拿了帕子含在嘴里,遮住了自己的表情。
我紧紧握住杨圭媚的手,轻轻叹了一口气:“如此,太子和齐王是定要除掉世民的了。”
杨圭媚冷冷一笑:“若不是秦王仁慈宽厚,念着兄弟情分,他们二人怕是早就不是太子和齐王了。”
说着她松开我的手,理了理自己因为慌乱微微松散的鬓角大声笑道:“二叔叔好厉害的骑术,太子殿下果然慧眼识珠,疼惜胞弟。”
“将这良驹赏赐给二叔叔,足以可见太子对待臣弟宽厚疼爱,真是我大唐之福。”说着她竟带头行了大礼跪拜。
杨圭媚素来不喜礼教,今日难得如此奉承阿谀,众人在惊愕之余纷纷随她跪拜在地大赞太子贤良宽厚,世民也连忙下了马与众人一同跪拜。
太子脸色微微转晴,拉了世民起身:“君子六艺为礼、乐、射、御、书、数,你自小便是六艺俱佳,近几年,骑射越发精益,倒是为兄长居东宫,这骑射是生疏了,此等良驹在为兄手里是可惜了。”
世民听此忙行礼谢道:“臣弟多谢太子赏赐,太子乃一国储君,是国之根本,驯服烈马良驹这种事情自有臣下为殿下分忧,更何况,臣弟自幼受殿下教导,虽善六艺但始终稍逊于殿下。”
太子闻言哈哈大笑扶起世民:“我们兄弟二人不必拘礼,孤久居东宫辅佐阿耶朝政事务,有你在外征战平定四海乱贼,我也可安居东宫,有你这样的臣弟是我的福气。”
我听着他们兄弟二人如此交谈,内心越发不安,以至于在回府的马车上还若有所思,心中有所忌惮。
世民拉了我的手关怀道:“你可是身体不适,满手心都是汗水。”
我望着随着马车而摇晃的帷幔,冷冷的说道:“今日二郎驯马,虽丰神俊朗、雄姿英发,可卿卿却担心太子起了杀心,心中在盘算着如何安稳度日。”
世民拦了我入怀安慰道:“太子不容我已不是一日两日,可是朝中无良将,他可以斩杀刘黑闼那样的丧家之犬,却平定不了突厥战乱。”
我望着自己袖子上拿银色丝线层层叠叠绣着的兰花,冷冷一笑:“二郎可是忘了,太子一直都是力主迁都安居,能否有良臣大将为他平定四海,他并不在意。”
“他自小便是金尊玉贵的唐公世子,如今又是储君,怎知战乱纷纷,百姓苦楚。他只要做一个偏安一隅小国的君王,而不是心怀天下子民的圣人。”世民听此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马车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我望着他蹙起的眉头,伸出手慢慢抚平他眉间的川字。
自那日后,太子与世民倒是和睦相处,我却始终心里惴惴不安,总是神情恍惚,食不下睡不着。
阴姝彤难得带了佑来议事处瞧我,我拿了红枣芝麻馅的果子给佑,佑许久不见青雀,拿了果子和青雀在院子里疯跑。
我望着院子里嬉笑玩闹的青雀和佑,裹紧了身子上披的毛毯:“这天阴沉了半日,怕是要下雪了,承乾出去骑马还未归来,绿绮你派人去寻他回来,莫要让他受了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