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裳不解,微微抬眸看向自家大哥,见他并未发怒,才撞着胆子与他相视,呆愣愣地扯出一抹微笑,道:“再有几个月裳儿就及笄了,自然是长大了。”
孟云深摇摇头,想扯出一抹笑意,但常年古板的脸似乎是僵硬了一般,怎么也扯不出来,便形成了一抹十分怪异的神情,落在孟云裳眼里,就煞是古怪,没忍住踮起脚尖抚上了他的额头,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道:“这也没有发烧啊?”
孟云深本来被她的动作弄得不着头脑,听她如此嘀咕,一张脸又变回了原本古板且冷寒的模样,孟云裳那方也收回了爪子,见他恢复如常,才笑道:“还好还好,大哥还是大哥,没有生病。”
孟云深对她甚是无奈,训斥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可关心的话又说不出口,就这么同她僵持着,一直到孟云裳的脖子酸了,她才开口小心翼翼地问:“大哥,您找我是有甚吩咐么?”
“来看看你家规抄得如何了。”他本意是想问问她这三年在边关过得如何,可不知为何,一张口却什么也问不出来。
孟云裳的脸色在他这话落下时就苦成了黄连,不过很快她的大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两圈,壮着胆子抱上了他的胳膊,撒娇道:“大哥,咱们说点有意思的事情,比如,我在边关遇到的趣事,说给您听听好不?”
孟云深看着她弯弯的眉眼,心下一软,良久方微微点头,孟云裳得令,立马拽着他于一旁的蒲团上坐下,然后开始讲述她在边关三年的见闻,孟云深看着,心中有几许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又有几分不能护她一世安稳的愧疚,还有几抹女儿即将离家的失落。
祠堂外的孟荞岚将此一幕收归眼底,然后悄无声息地隐了下去。
大哥性子古板,但对裳儿,却是放在心尖尖上疼着宠着的,所为长兄如父,便是如此。
翌日清晨,孟云裳还在与周公相会之际,便听暖冬说有谁来传旨,愣是将她从被子里挖了出来,迷迷糊糊地被扯着洗漱梳妆,然后前去接旨,困得不得了的她一个字也没听清,但大抵也能想到,不过随意给她安了些高尚品行,然后赏赐一些东西,回回如此,她都听腻了。
接过旨,暖冬愣是看着她在侯爷的冷眼注视下,如同傀儡一般游回了房间,倒在床上继续呼呼大睡,一直到午膳时分,她才猛然惊醒——
“暖冬!你方才说有公公来传圣旨?!”
暖冬无奈:“小姐,那已经是早上的事情了,现下该用午膳了。”
孟云裳“哦”了一声,又躺下了,须臾,又坐起来道:“旨意说了些什么?”
暖冬道:“昨日您在宫中受了委屈,侯爷便在金銮殿上向陛下求了一道旨意,许您可以自己选择自己的姻缘,若您不愿,便可不嫁,谁都不能勉强与您。”
“大哥果然说话算话。”孟云裳笑得满面春风,暖冬却立马给她泼了盆凉水:“侯爷说,让您起身后去祠堂继续抄写家规,就在忠武侯府,不许去镇国公府。”
笑意瞬间僵在脸上。
“暖冬,本郡主害病了,害了一种‘抄写家规就头晕眼花’的病,能不去么?”孟云裳倒在床上,生无可恋。
“侯爷还说,只要您还有一口气,拖也要把您拖去祠堂。”暖冬适时开口切断了她的后路。
不出意外的,孟云裳最终还是苦着一张脸,乖乖去祠堂抄写家规。
十遍家规,她抄了三日,一遍都没抄完,认真算来,其实她只抄了两页纸,孟云深去检查时,她正将家规垫在脑袋下当做枕头一般,呼呼大睡。
“孟云裳!”无奈地微微摇摇头,他还是开口将孟云裳给唤醒了。
孟云裳不知在做什么美梦,被他这一声喊生生给吓出了满头冷汗,打了一个激灵就醒转过来,一睁眼看到自家大哥正板着脸站在自己面前,立马站了起来,嗫嚅道:“大哥,我......我没有偷懒......就......就......”
“就”了半天也没“就”出个什么玩意儿来,只听孟云深十分头疼道:“你三日就抄了这么一点?”
许是孟云裳心虚,总觉得自家大哥此话甚是严厉,大有她说“是”就要她好看的意思,捏着自己的衣角,歪着脑袋甚是努力地为自己找寻着说辞,还未想好,只听他又道:“罢了罢了,不用抄了,回去罢。”
“啊?嗯!”孟云裳愣了半晌,旋即如兔子一般跑走了,孟云深看着,很是无奈地摇摇头,继而俯身将她弄得乱七八糟的宣纸捡起来,整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