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曾经倍受文人追捧车前子出山之后,以前那些归隐或碌碌无为的读书人纷纷登门拜访,还与先生商量着要重新举办学堂,营造欣欣向荣的文化气象。街头与往常相比也不一样了,从前街上冷冷清清的,只有一些小贩和来往的行人,现在街道上有才艺表演的,有唱戏的,还有说书的……热热闹闹的。
从前陆青阳推行的是文化专制,这对读书人而言就是思想禁锢,因此没有人敢言说朝廷的不是,久而久之的,有的读书人离开了北齐,到南国谋生,有的失去了文人的气节,专门给朝堂写应制文。再加上北齐一直奉行重武轻文,读书便没有了出路。
秦溱溱近日闲来就是上街贴寻人启事,连书也不写了,成天提不起劲。因为她收到一封匿名信,上面写着:“半月内,秦正死。”这话说得含糊其辞的,溱溱又自小就讨厌文字游戏,着实搞不明白这封上所言的半月究竟是什么意思?这要在半月做出些什么事情?还是爹爹生了重病,只剩下半月性命?
溱溱焦头烂额,深怕会错意。她细细分析,但就是捉摸不透寄信人究竟是谁,而对方知道她的住所,知道她的行踪,甚至很了解她的亲人,可这人究竟是好意提醒自己爹爹生命垂危还是说如果对方不达目的就杀人灭口呢?她思来想去,头越发大了。
“可是这北齐连说个话的人都没有。”溱溱欲哭无泪。她拿着那封信犯愁,“诶,有了,菊瑛姐姐。”她速速把信件收好,收拾妥当就去醉仙馆找菊瑛了。
到了醉仙馆,看门的小厮说今儿菊瑛姑娘身体抱恙,告假几日回家修养了。之前,溱溱找过菊瑛几次,为了之后寻她方便,便给了些银两给那小厮。小厮将菊瑛的居住地址告知了溱溱,溱溱便要去寻。
那小厮叫住她,小跑着到她面前,小声地说道:“秦姑娘,菊瑛姑娘的住所无人知晓,只是不久前姑娘告知我,若是秦姑娘找她,便可以说。”
溱溱意会了小厮的意思,“放心吧,我不会告诉旁人的。”说完,又从兜里拿出些银两给那小厮,感谢他的好意。
虽然溱溱到北齐的数日已经不少,但是对各种街道和住宅还是不熟悉,她一路问行人,这才寻到菊瑛的住处。溱溱来到一处院子,院子很大,青瓦绿砖,院子的周围种满了菊花,瞧着很符合菊瑛清新脱俗的气质,有一种典雅美。
只不过溱溱很好奇,既然菊瑛姐姐能住上那么好的房子,又为何要到醉仙馆谋生呢?这莫非就是原先赎买姐姐卖身契的富家公子的住所吗?
正当溱溱犯愁时,住宅的大门打开了,出来的是一个长得粗狂无比的男人,溱溱瞧着他那样子,像是受了气。溱溱盯着眼前的男人,男人感受到了溱溱灼热的目光,迎上溱溱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望着溱溱,溱溱瞧着这粗狂的男人看着自己,刻意眼神闪躲,装着一副若不其实,瞎逛的模样。
男人径直走向溱溱,溱溱明显能感到他火辣辣的目光,她愣在原地,她在心里想着:这北齐男人真小气,难道连看一眼都不可以吗?溱溱瑟瑟发抖,但还是假意地看着自己的鞋,试图闪躲。
谁知那男人走到溱溱面前便停下了,他的声音却是低沉而富有磁性的,溱溱从他的话语中感到了一丝的温柔和怜悯,他说:“秦姑娘,帮我好好陪陪她。“说罢,便走了。
可这让溱溱更加心惊胆战了,方才那个男人叫自己秦姑娘,而且他还知道自己要去找菊瑛姐姐,这果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知道她的名字了。她看着男人的背影,身上泛起一层寒毛,她抱紧自己:“这天可真冷。”
溱溱转过头看向大门时,菊瑛正站在那里,她的身体缩成一团,看起来特别的清瘦。她的眼睛通红,面色看起来有些惨白,可想她是哭过了,所以方才那男人才会叫自己陪陪她吧。菊瑛望着男人远走的背影失神,她睁大着眼睛想多看几眼,无奈眼睛泛起云雾,泪珠也随之而来了。
她见溱溱站在那,她背过身体,吸吸鼻子,又用手快速地擦泪,转而挤出了一抹苦涩的微笑,溱溱看着,鼻子不由一酸。从前,她们都还在宜春院的时候,自己从未见过菊瑛姐姐哭,她看起来坚毅勇敢,是个倔强的人。记得有一次,菊瑛姐姐发着高烧,迷迷糊糊地说话,从她的表情中可以看出来,她很痛苦,溱溱抱着她,对她说:“姐姐,你要是觉得委屈、难过,你就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然后她咬着牙,大声地喘气,眼泪哗啦啦地掉,愣是一句话都没说,而第二天,她还是穿得漂漂亮亮的,笑得花枝乱颤的,好像没事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