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悠悠地到了坤宁宫之后,就看到梁画仪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质问他,为何不在朝堂上为他的大伯,也就是梁诀说话。苻泽无法跟她解释天子之命,不是他一句话就能动摇的,也无法跟她解释,大势所趋,这一天迟早会到来的,即使他说了,梁画仪也听不进去,只会更加歇斯底里。
他有时候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会摊上这样一个生母,也不明白,为什么小时候对待他和苻弘一样亲切和蔼的父皇会在他从南疆回来之后,把他交给了这个愚蠢疯狂的女人,还有为什么小时候与他感情和睦的大哥回到皇城之后,就再也不愿与他交往。
他曾去问过那个教养他长大,教导他君子端方的皇奶奶,一向精明睿智的皇奶奶也是一言不发,只告诉了他四个字“过犹不及”,安慰他要隐忍坚强。十六岁的他想不明白这些,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年。
直到在朝堂上,他听到了父亲的决定,那一刹那福至心灵,他想清楚了前因后果。少年的他一向敬重自己的大哥,没有生过逾越之心,从未想过从政,一心只读他的圣贤书。这几年被母亲和他的那位野心勃勃的大伯逼迫着做了许多事,他才明白过来,原来,父亲是想通过这些事,磨练自己,让自己成长起来。
朝中人心复杂,为了那滔天的权势,就算他的大哥继位了,也会有不安定的人想办法让他去争夺,就如自己的母亲这般。到时候他一无所知,暗无反抗之力,只能任人宰割。父皇这是在为他留一条后路,让他学会自己去对抗这些,保护自己。
他从政之后,亲眼看到了那些世家大族尸位素餐,放荡享乐,草菅人命的肮脏模样,这与他骨子里的教养相违背,父皇也知道,但是他却放纵着这些人,看似毫无办法。实际上他是在让这些人放松警惕,等到他们的罪恶滔天,再也遮掩不住的时候,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苻泽想到了那个明媚的姑娘,即使忘却了与他相关的前尘往事,听到他这几年来的所作所为之后,依然满心真诚的对他说,你是个好人,我相信你,因为你本就是这样的人。那样毫不掩饰的信任,让他的心都变得滚烫起来,驱走了他这些年来所感受到的所有寒冷和阴暗。
苻泽知道,已经到了自己无须再隐忍的时候了。他质问梁画仪:“母亲生下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梁画仪听到这话,开始假装慈和:“我都是为了你好。你是我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我做的一切打算都是为了你呀!”
他看到母亲这副模样,掩饰不住心底的失望:“你不是为了我,你是为了你自己。你从来不关心我在想什么,我想要什么,只是一味的让我去执行你的命令,达到你的要求。这么多年了,我每次被迫去做那些违背良心的事的时候,满怀希望的等你说,若是难过,就不必去做了。
然而,我一次都没有等到。你只会拿生育之恩要挟我,只会指责我做的不够好,没有最大程度的成全你的要求。母亲,若是你生下孩子,是为了拿他当做是你谋算的工具,那么我宁愿从未被你生下。”
他拒绝了梁画仪命令他想办法保下梁家的要求,回到皇子府之后,遣散了被梁诀和梁画仪故意安插进来的谋士和他一次都没碰过的侍妾,侧妃。将苻音离送到皇奶奶处,同南悠然告别后。他前往大理寺,坦陈了自己与梁家的所有勾结,当然没有忘记梁画仪私下做过的那些勾当。
大理寺李树应收到消息,立刻报与圣上,建元帝苻坚只回复了一句话,“一切参照律法处置。”
于是苻泽立刻锒铛入狱,由大理寺一一整理他的罪行。一旁观望的人看到最有能力争夺皇位的二皇子都是这个下场,纷纷奔走相告,甚至有人妄图连夜潜逃,这些都被管理禁军的单大将军严厉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