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先这样吧，这孩子还跟我不亲，让奶妈好生照看。让张大人在懿坤宫候着，你们这进进出出的慢着点，别让皇子受了风。”

众宫女嬷嬷半蹲颔首：“是。”

懿坤宫是这座皇城里离懿翎宫最远的宫殿，雨还正是大的时候，雷声一阵高过一阵，随行的宫女们低着头露出惊慌之色。

步辗上的太后愣是没察觉到走了那么久，直到桂春嬷嬷唤了好多声，太后才回过神来。

“太后，到了。”

懿坤宫

“宣吧。”

“太后节哀。”张大人颔首道。

“我明白，可天下有哪个母亲能承受这样的丧子之痛啊，哎。”

“话又说回来了，他是皇帝也好，是平民也罢，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儿子啊，哎”

“我本不该和你说这么多的，张大人莫要见笑了。”

“不会，太后已是很坚强了。”

“太后，我，我今天是来，是来……”

“怎么了，张大人，平日你可没有这般吞吐。”

张大人面露难色，“这……”

“回太后，皇上，皇上这丧事……”

“怎么了？”

“皇上的龙体只怕，哎，不能直接下葬了。”张大人声音越来越低，到后来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龙体什么？”太后追问道。

“太后，您知道，皇上死于瘟疫，现在太医们还没有找到这病的根源，城中因这瘟疫死去的百姓也俞百人，死后都交由伊大人的护邦部焚烧后再交由家人处置下葬，其中这原主人的一应生活用品，凡是与其相接触过的东西都要焚烧，这……您看。”

张大人不敢抬头。

另一边的太后听着别过脸去，用食指与拇指揉搓着眉间。太后没有说话，好一会儿，传来若有若无的一声轻叹。

“你让我想想，先下去吧。”

“是。”

“桂春，扶我回寝宫，我乏了。”太后的声音带着些含糊。

桂春也是第一次见太后这般，平时雷厉风行，手腕了得的太后今日是格外的憔悴。

进了寝宫，太后便让宫女嬷嬷们退下，关好门窗，太后终于落下了她平生有记忆的第一次眼泪。

“儿啊，我的儿。”

她找出放在自己枕下的那串百岁锁，对着它顾自说着：“儿啊，你在世娘就严格对你，娘都没有对你笑过，你就走了，你恨过娘，娘都知道，可是娘没有办法啊，现在你去了，娘都不能留你全尸，儿啊，莫怪娘狠心，娘多想陪你去了，可国不可一日无主，娘还得给你的孩子一个太平的未来等他长大。”

不知念叨了多久，门外的桂春前来敲门：“太后，晚膳已经备好了，给您端进来吗？”

“进来吧。”

“以后都不要给我准备荤食了。”太后正色道。

依礼，三个月的国丧要全国禁荤，现在太后食素，明摆着是要为自己的儿子祈福。

“是。”

“太后，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说。”

“太后，小皇子发烧了，奶妈说怕是，怕是染了病。”